身處東京的我只想鹹魚 第205章 榊原一心（2）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榊原一心忽然捂住半邊臉，開始狂笑起來。

    邪魅，張狂，傲慢，似乎周圍一切坍塌的神社廢墟都在他這桀驁的動作下，開始破碎扭曲，向天空上騰。

    蒼穹黯然，虛空碎裂，整個世界都在為他的狂笑震盪不已。

    宛如...末日降臨......

    .......

    ————當然，這是大叔腦海中自以為的畫面。

    現實，四周仍是一片祥和的翠綠松林，除卻夏蟬蟲鳴，便只有他令人尷尬到極致的笑聲與言語。

    榊原大叔狂笑之後，不停地在絮絮叨叨著什麼「最高最強無心劍聖非常看好你」，「你已值得和我締結契約，繼承無上劍藝」，「掌控現世的魔王需要我們師徒二人去共同斬殺」。

    上杉櫂和另一旁的花丸花火、阿柴都在看他那副自言自語傻笑的樣子。

    這大叔的中二病已經深入骨髓了。

    白白可惜榊原一心這麼一個逼格極高的名字。

    【唯心一刀流·榊原一心】

    唉，著實可惜。

    「愛徒，你明白為什麼唯心一刀流，會稱之為唯心一刀流嗎？」

    「鬼在乎啊！」

    上杉櫂不想與這中二病大叔再過多糾纏，直接一刀劈過去。

    打暈他，拿到任務獎勵，就是現在的目標。

    有了精準lv10的把控，他也不怕一刀打到這大叔的什麼重要部位，一命嗚呼。

    榊原大叔面對他揮斬過來的木刀，笑著咧開嘴：

    「唯我一心！」

    他連續幾步後撤，數次躲開對方的擺刀揮擊。

    靈活得不像是個大叔，而像是個體操極好的小姑娘。

    上杉櫂不管這些，步步壓逼，找準時機，轉動手腕，斜拉刀身再以水平方向迅猛發力。

    一記橫劈！

    迅猛得只聽得到刀風呼嘯。

    「不錯！」

    被連續逼退的榊原一心笑容滿面地稱讚一句。

    他看得出來上杉櫂有非常紮實的基本功，之前一定練過古流劍術。

    實戰經驗異常的豐厚啊。

    上杉櫂毫不停歇，繼續壓制對手的移動位置與可能的爆發點。

    榊原一心耳旁滿是被木刀呼嘯起的破空聲，接連數次對手的木刀都差點劃在自己的臉上。

    左右橫跳，不斷躲避，用斷木回擋的榊原一心，在他的一記劈斬下向右滑步。

    上杉櫂面無表情，眼瞅一擊未成，握住刀柄的左手雙手同時向外旋鈕。

    縱橫的劈斬，瞬間轉變為傾斜角度的逆袈裟斬。

    正面沿著對手左邊的腰部，斜斬上肩。

    「喲喲，危險危險。」

    榊原大叔在他突然轉變的逆袈裟斬下，向後倒退，一個踉蹌，整個上半身竟像體操運動員一般，向後倒去，雙手反撐在草地上。

    逆袈裟斬的刀鋒，沿著他的上半身，坎坎划過。

    上杉櫂見他又躲過一擊，正要彎轉刀身繼續追擊，沒想到他整個人都直接向右滾去。

    榊原大叔滾動在草地上的身體又順手撈了一根較為粗壯的木柴，直挺挺地重新站起。

    「汪汪！」

    被花丸花火摸頭的阿柴興高采烈地對沾滿泥土的大叔叫了兩聲。

    拍拍屁股，攆走身上有些雜草和泥土，稍顯狼狽的大叔挽開袖子，重新捏住新木柴的下端，正對手持木刀的上杉櫂。

    「大叔我啊，可要生氣了！！」

    上杉櫂眼皮也不抬一下地回道：「大叔，你很沒勁。」

    所謂劍術，就是要步步緊逼，搶占先機。

    正當對面要發作，他倏得擺出劍道的上段架勢，雙將木刀持握在肩上，一個箭步迅沖而上。

    「示現流！？」

    榊原一心似乎對這個架勢極為敏感，臉色快速變化。

    然後在他快步衝來之時，以其標誌性的，而又更為快速的側身迴避，避開上杉櫂迅猛的下劈斬擊。

    上杉櫂面色平靜，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速度，很難攻擊到這看似愚笨的大叔。

    即便在岳父那邊劍道鍛煉過的他，有著能將同年齡段的人一招撂倒的爆發力。

    而就在上杉櫂準備展現示現流一系列的壓制劍技時，側身過去的榊原一心竟放開他握住木柴的雙手。

    然後以一個平日裡難以見到的奇詭角度探出，壓下他的劍背。

    同時，另一隻手探進他握住刀柄的雙手之間，右手拉住他的刀柄，左手下壓他的刀背。

    一撬一壓，上杉櫂手裡的木刀竟奇異地順勢跑他手上去了。

    【劍道lv7(39/40)】

    ？

    兩手空空的上杉櫂快速後退一步，抬頭看著大叔手裡木刀，微微一驚。

    說好的唯心一刀流呢？這怎麼還會其他流派的「無刀取」？

    榊原一心甩了甩手上的木刀，嘴角勾勒出笑：

    「取長補短是常有的事情，在很多高段位劍士的身上你都能看到一些不屬於他流派的劍術特點，這叫——殊途同歸。」

    上杉櫂認為他說的有點道理，然後摸出了背後的另一把木刀。

    「哈哈哈哈——愛徒你恐怕還沒有聽過我的名號。」

    手拿木刀的榊原大叔又忍不住興奮起來，捂住臉發出低哼的悶笑，「吾名——榊原一心！最高最強最無敵的無心劍聖！！旅走於這罪惡世間的正義浪人，正找尋那，能繼承我派唯心一刀流的命定之人。」

    花丸花火正在蹲在一旁和毛茸茸的阿柴玩握爪遊戲。

    「以愛徒所展現出的實力，想必已經修煉劍道十年有餘，技藝...委實精湛。但——！！」

    榊原一心放下了捂臉的中二之手，正對一臉嫌棄的上杉櫂，「哼哼...實屬可惜......無心劍聖的名號並非世人所知，而愛徒你，則是這命定的天運之人！！」

    「......」

    上杉櫂對這大叔已經膩煩了，非要拉住自己做什么弟子，還自顧自地說自己是他的愛徒。

    唉，算了吧，早點結束。

    手持木刀的他，在心裡默默嘆了一口氣，然後點開自己的系統。

    【宮本武藏的傳說】

    狀態：開啟中（剩餘時效9:59:59）

    「愛徒——！！看好了！」

    表情異常興奮的榊原一心右腿前拉，雙手持刀平舉過肩，「最高最強最快最無敵的無心劍聖！要開始認真表演了！

    「show ~~time！」

    架勢打開，榊原一心氣勢與眼神共同爆發出睥睨世間凡俗的色彩。

    「接下來，就是在下唯心一刀流的至高奧義，愛徒可要認真學——」

    「學——」

    還沒說完，榊原大叔的聲音...突然噎住了，原本自信的瞳孔，瞬間緊縮至綠豆大小。

    「哈——？？？」

    顫抖的身體不由以生平極限的速度向上挑去。

    只聽，「嗙——！」的一聲，幾乎是肉眼看不到的木刀殘影，在剎那間浮現於眼前，而後又頃刻消失。

    刀影閃閃，勁風嘯嘯，令人不由周身寒毛直豎。

    上杉櫂拖曳著木刀，只見他展現出那幾乎不存在於世間的驚艷技法，彈指間便已兩擊揮出。

    榊原一心的木刀被第一斬迅速擊飛，背脊不知為何森森發涼。

    在他的感知里，弄不懂為何自己的架勢就如此輕易的被破了。

    這可是連那個大魔王都沒能辦到的事情。

    面前，眼前，閃耀著從葉隙間透落下的午後陽光。

    「天...運...不...公......」

    頸動脈受擊的中二病大叔，兩眼一黑，就咣當一下倒在了地上。

    正在和阿柴玩遊戲的花丸花火這才聽到動靜，看到大叔倒在地上，驚訝地連忙跑過去問：

    「櫂君！大、大叔他......」

    「沒事，」上杉櫂輕舒一口氣說，然後指了指他的脖子，「頸動脈竇被我敲了一下，大腦供血因此減弱，血液一時半會兒到不了大腦，單純的暈了過去。」

    「真的...沒有事情？」花丸花火小聲說，畢竟這麼一大個人雙腿一蹬突然躺平在草地上，怎麼想都有點怪怪的。

    上杉櫂撿起大叔手上掉落的木刀，重新插回自己身後袋子裡，「放心，你看他這都不在打鼾了嗎？」

    「......」

    毛色亮麗的阿柴跑到大叔的臉上，用腦袋頂頂他的臉。

    頂了好一陣子，發現怎麼使勁都叫不醒他，就只能跑到花丸花火腳下坐起來吐舌頭賣萌。

    「阿柴...是想叫醒大叔嗎？」

    阿柴保持淺淺笑容，只是歪了歪自己的頭，爪子前探。

    花丸花火可愛的臉蛋上充滿了疑惑。

    「它是想和你握手。」上杉櫂說。

    「可是...大叔還在那邊躺著啊......」

    「所以說是好狗狗嘛。」上杉櫂蹲下去，又和這隻長相乖巧的柴犬玩起握手遊戲。

    然後把它抱到榊原大叔的身邊去，讓它坐下。

    「好了，我們可以離開了。」上杉櫂拍拍手說。

    「櫂君...不是來找這位大叔的嗎？」花丸花火覺得他今天的行動神神秘秘的。

    「是，也不是。」將大叔使勁拖回他的小帳篷里，上杉櫂還看到大叔的草帳篷旁有桶水，拿起裡面盛水的竹筒為自己洗了把手。

    「小花火也過來。」

    花丸花火走過去，還看了眼乖乖坐在大叔旁邊的阿柴。

    帳篷里的阿柴也在望著她，還興高采烈地叫了兩聲。

    幫小花火也洗完手後，上杉櫂順帶幫榊原大叔把快要煮爛湯的火給滅了。

    「走吧。」他對花丸花火說。

    「真的沒問題嗎？」善良的小花火覺得這個大叔除了說話有點奇怪以外，人好像也挺好的。

    狗子也很乖。

    「放心放心。」

    上杉櫂走向破落神社長滿青苔的參道，「除了可能會有螞蟻咬這大叔以外，這荒郊野嶺的沒人會發現他。」

    花丸花火看一下眼巴巴望著自己的阿柴，給它拆了一塊辣辣餅乾放在它的面前，又把自己剩下的全部辣辣餅乾放在大叔的腿旁作為櫂君打暈他的贖罪。

    「小花火，快走了。」快要走遠的上杉櫂回頭喊道。

    花丸花火在小聲替上杉櫂道一句歉後，便轉身跟上了他的步伐。

    靜謐透綠的松林里，兩人開始按照原路返回，耳畔響起一片又一片的夏日蟬鳴。

    ......

    不知過了多久，反正天已經漸漸暗下，蟬鳴稍顯微弱，深林的暗處開始響起不知名動物的咕咕叫。

    「我的山雞湯！！」

    正被阿柴舔舐臉頰的榊原大叔一下子筆挺挺地蹭坐起來。

    急忙撩開草葉帘子，跑到自己吊鍋旁。

    然後...瞪大了雙眼。

    只見一大一小，一老一少，一公一母。

    黃茸茸的日本貂一家，已經打開了吊鍋的鍋蓋，和諧美好地享用著它們美味的晚餐。

    有的抱著雞頭，有的啃著雞腿，有的在和妹妹爭搶骨頭，有的則把頭探進鍋內喝湯。

    看到有個奇怪大叔跑過來，它們一家子將身子直立，爪子前掛，黑溜溜的眼睛，齊刷刷地望向他詫異至極的臉。

    「汪汪！汪汪！！」阿柴衝著日本貂一家狂叫。

    它在睡覺的時候已經聞到了這黃茸茸一家子的味道，但奈何它衝出去直叫喚，這一家子都沒一隻貂，鳥它這條柴犬。

    它就只好去把大叔舔醒。

    「我的山雞湯！！」懊惱的榊原大叔兩隻手使勁抓住自己的頭髮，然後趕緊衝上去，把這齊全的一家子全部趕走。

    但鍋上的那隻日本貂雙腳一蹬，直接把鍋給踹了下去。

    一家子倉皇逃遁，很快便消失在了靜謐的松林中。

    「我的山雞湯！！」

    榊原大叔對著灑落一地的湯鍋跪倒下來，握拳捶地，悲泣成聲，「我抓了兩天才抓到的一隻山雞...就這麼...沒了......」

    「汪汪！」阿柴踱著小短腿，跳在大叔的跟前。

    悲哀至極的榊原大叔抬起頭看它：「阿柴，我們兩天努力才換來的結晶，就被那邪惡的黃貂一族給糟蹋了，你一定很明白我現在的心情吧？」

    「汪汪！」直搖尾巴的阿柴只對他叫兩聲。

    榊原大叔抱起它，將它舉在自己的面前：

    「阿柴，我知道，你是明白我的，也只有你願意陪我來找這個神社。」

    「汪汪！」

    「對吧，你是明白理解我的。」

    榊原大叔將阿柴小心放下，「立於群星之巔，掌握浩瀚之夜空的魔王還需要我們去打敗，但是...現在沒有飯吃該怎麼辦？」

    「汪汪！」

    阿柴又機敏地叫了兩聲，四隻小短腿快步衝到草棚里，叼出好幾塊辣辣餅乾。

    「噢！」

    榊原大叔頓時兩眼放光，笑摸狗頭，「果然，無心劍聖最忠實的夥伴是如此的可靠，竟在他面臨幽冥暗夜的絕境之時，給他帶來點點希望。」

    「嗯，不愧是阿柴。」

    「汪汪！」被稱讚的阿柴，興奮地搖尾巴。

    「不過...這個餅乾.....」

    榊原大叔將其舉在眼前，右手抵住下巴仔細打量，「應該是那個小丫頭的吧，還有她的那個小男朋友......」

    大叔的眉毛，逐漸擰結在一團。

    他低頭思考了許久，天色悄然黯淡無光，天際掛滿了浩瀚無邊的星夜。

    還是阿柴的叫喊聲，喚醒了他。

    榊原大叔凝重的表情漸漸舒展，展露出笑意：「嗯嗯.....那是吾之愛徒，我們與他和那個可愛的小丫頭，一定會再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