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知君何事淚縱橫,斷腸聲里憶平生!(4k8大章求訂閱!)
當元主喋血長空。
這場戰爭仍未結束。
北地的群妖與半妖,本就是生性嗜血好戰的物種。
打出真火來,哪怕是封王強者與妖族巨擘,此時在見到大勢已去,依舊未退。
斷了半臂的丹陽王怒吼著,欲殺上穹霄。
他那一身妖血沸騰,震開為敵的韓昌文,幾乎半步踏出,就想要將那被元主自爆,震退了數百丈的道人斬殺。
可惜終究力有不逮。
一聲龍吟顯化。
身披青金法衣的敖景,哪怕是做了那渝江之主,此時在季秋參與生死鬥法時,亦是沒有在那水宮多作逗留。
她始終,都未離開。
待到季秋重傷,氣息不穩之際,這觀戰的龍君一剎那顯出真身,掀起無邊風浪!
普天之下,如今除卻元主、天魔道道主、季秋這些絕巔強者外。
再往下數,又有誰能勝了這等天生真龍?!
所謂一念起風雲。
真龍一出,行雲布雨,遮天蔽日!
那拖著半邊臂膀的丹陽王本就受創,又哪裡是這等人物敵手!
二者交手,不過半刻,縱使這丹陽王顯化妖魔真身,可在敖景面前,依舊如同螻蟻!
龍爪一拍,就是一尊封王喋血!
高端戰力盡數隕落,哪怕妖陣氣勢如虹,不見敗勢顯現,但長久如此,其結局也已經註定。
騰出手來的韓昌文,可是一尊天象武聖,再加上又有敖景這尊真龍出手。
二者在耗盡一身氣血真氣與妖力之前,足以潰敗大軍十萬!
剩下的事情,便是順理成章了。
數之不盡的大燕兵卒們,統領麾下部眾的金剛境將領們。
還有那些定鼎戰局,為數寥寥的天象武聖。
他們每一個人,都做到了自己的極限。
殺的那僅剩二王一聖的浩蕩群妖,徹底潰散!
北境十八州。
元主隕,王聖休!
試問之後,大燕定鼎,還有懸念否?
泰始一十七年。
大燕太師,景王岳無雙於定鼎之戰,劍斬元主,削丹陽王一臂。
鄂王岳宏圖北伐,於狄州州城、六大府城擊潰群妖聯軍,斬二王一聖,十四萬群妖,俘虜半妖之眾七萬餘,大捷!
後三月。
鄂王等待輜重,養精蓄銳,再度起兵,兵伐北境,連克安、隴、代、丹陽、萬朝、北海六州,將昔日大燕鼎盛之時疆土,盡數收復!
經此一役,又過半載。
各處妖山,諸部,凡於大燕疆域籠罩,皆被大燕戰將辛幼安領兵伐山,盡數掃滅!
泰始十八年初。
大元最後的六州壁壘,被鄂王領兵攻破!
妖魔一路潰敗,大妖隕落,巨擘戰死。
北元,覆滅!
剩下的潰散妖魔,不是逃亡茫茫草原,就是躲進深山,遠赴極西之地,再不復昔日北境揚威,號令一方之景!
三十六州皆一統。
從今往後,人道鼎盛,大燕女帝統御此域天下,威壓海內,萬靈臣服!
而那開闢紫霄一脈的道人,也因這最後一戰,將唯一能與他比肩之輩斬殺。
此後長達三十載。
人間第一流的名號,便是冠絕當代,無人爭鋒!
他的存在,代表著一個時代!
三十載後。
紫霄峰。
有一面貌年輕,盡顯出塵之感的道人,睜開了雙眸。
「又失敗了。」
他自語著。
在這道人的注視下,前方雲海內外,漫天的靈氣凝聚著,渾厚到了一種難以想像的地步。
而他盤膝而坐的雲海之巔,便是這靈氣漩渦的中心。
待到道人話語聲落下。
本來濃郁的靈氣,隨著他的聲音頓時四散。
抖了抖袖袍,季秋站起身來。
【季秋】
【境界:金丹巔峰】
【功法:渡世太平經、儒道五經、庚金不滅體】
【天賦:補天道體、七竅玲瓏、風雷擎天、無漏之軀、太平道意】
【神通:通天雷劫】
【秘術:一法補青天】
【武學/術法/神通:懸空武道(超凡脫俗)、太平六術(超凡脫俗)、紫霄劍經(超凡脫俗)、神霄五雷(登峰造極)、岳家槍(登峰造極))】
【雜學:高級陣法(登峰造極)、中級符籙(登峰造極)、中級煉丹(登峰造極).】
如今距離劍斬元主,已是過去了三十載。
天下早已安定多時。
昔年鄂王北伐,在元主隕落後,這位千載難出的無雙將帥,不過僅用了三年時間,就將寰宇內外,蕩滌一空,還了人族一個太平盛世,心中終是得償所願。
於是在班師回朝,大擺慶功宴席之際,其於朝堂上三次奏請女帝,終獲批准,解甲歸田,心中唯剩武道,只願再度攀高,更進一步,成就天人。
而季秋自那以後。
也回到了紫霄山,一心閉關修行,苦求大道。
在他的心中,縱使知曉在此世成就真君,幾率乃是微乎其微,但他終究還是有些不甘心。
因此,三十年坐臥雲端,依靠補天道體和海量靈石日夜調息,就是為了以求,能夠勘破這最後一層關隘。
只可惜.
卻是事與願違。
雲海上的突破動靜極大。
但就好像無根浮萍一樣,每每季秋想要突破,卻都是毫無頭緒。
簡單來說。
就是他沒有更進一步的『經』與『道』。
所以哪怕他的修為依靠著補天道體,已經達到了金丹巔峰之境。
但在那法相真君的天塹前,卻依舊是止步不前。
因為他找不到突破的方向,哪怕太平道意乃法相之基,但不成真君,其實盡都是虛妄而已。
金丹真人,壽八百春秋。
而補天道體鑄成之後,盡削九成壽元。
也就是說季秋到了今朝,已是快要瀕臨大限,活不了幾年了。
任何修行之道,在踏上了三境後,壽命都會有所延長。
金丹八百年,天象三百年。
哪怕是文修,都能有二百年可活,而且死後精神念頭不滅,可以轉修地祇之道,保靈身不散,求以鬼身逆返純陽,不弱於元神。
季秋本可以享真人之壽,看盡八百年春秋,可為了鑄成補天道體,他在這一世的人生,卻已是大限將至。
但他卻並不後悔。
正如文字模擬之中的記載一般。
縱使鄂王不隕,在這天下大勢之間,他當真能夠力挽狂瀾乎?
須知道,獨木難支吶!
燕皇趙牧、邪魔七道、天魔道主、妖族巨擘、北元四王、大元之主.
假使季秋若不逆流而生,證得己道。
這天下,又豈能是今朝模樣!
怕不知又將有幾人稱王,幾人稱帝,亂象叢生矣!
既做了,便不去後悔。
要向前看。
三十載內,第三次突破真君失敗,道人仍舊是毫無頭緒。
即使渡世太平經被模擬器評價為正宗,但沒有成就真君的正宗道經,前面還得是要加上一個『偽』字。
三次突破,已是導致季秋的一顆金丹,開始變得黯淡無比,就連一身法力都有了不小的波動。
這正昭示著,短時間內,他已是沒有了再次突破的機會了。
如今靈氣潮湧已起,大世來臨,三十載內有不少有成之輩,都觸摸到了金丹真人的門檻。
南越劍池、補天派、枯榮寺、東萊派等等宗門,都有了復興之相。
而季秋門下的紫霄宗,十年開山一次,如今三次大開山門,也不過只有百餘名弟子罷了。
但正像是他開宗立派前所說的,弟子貴精不貴多。
李含舟這位被他寄予厚望,有望接替他之大位的弟子,在三年前龍虎交匯,結成了一顆上品金丹。
剩下的諸門人中,道基之輩,近二十數。
在短短三十年的時間裡,這是一個極為恐怖的數字。
要知道,哪怕是神霄門,也不過就只有二十餘位道基修士罷了。
當然,無論是從氣運還是靈氣來看,此域天地都不弱於北滄州那偏僻一角,因此倒也情有可原。
左右做到這一步,季秋心中對於華陽都以及清微子,都是問心無愧。
無論之後,他是離是去,這紫霄一脈的傳承有此根基,應是無憂。
足夠了。
這三十年裡,季秋遍尋陣道傳承,終於在一處先輩真人的遺蹟之中,尋覓到了一卷旁門頂尖的陣法真解。
憑此一卷,他潛心鑽研追本溯源,已是在陣之一道上推陳出新,推演出了高階道路,達到了金丹之境的極致,堪稱一代陣法宗師!
而他的目的,也是極為明顯。
若不成真君,就憑他這不過百載的壽元,是肯定撐不到幾十上百年後,域外通道自行開闢的。
所以,倒不如趁著靈氣潮湧,以陣之一道拼上一把!
因此,季秋曾與東萊派的當代真人,無涯道人一同尋訪各處偏遠的仙山福地。
他想要尋覓到在近千年以前,此方天地最後一批通往外域的陣法所在。
就比如當年舉派遷移的重陽派一樣。
功夫不負有心人。
季秋在當年重陽派的舊址,與道一峰相鄰的仙山之中,尋到了一處破舊的大陣。
其上靈光早已隨著歲月流逝,徹底失去了神跡,不過在季秋與無涯道人兩尊當代陣道宗師的多年修繕下。
終於算是勉強的給恢復了幾分往日神跡。
之所以廢這般多的功夫,就是因為那大陣,涉及到了空間之道,無疑是此域絕天地通之前的一處傳送法陣所在!
雖說勉強將其復原了幾分神跡,但此方域內即使靈氣潮湧,可說到底時空軌跡,依然是尚未穩固。
這陣法傳送,中間是否有概率遭遇亂流波動,是否會遇到意外情況,是否會傳送到一些絕地.
都是未知。
但對於三次突破真君失敗的季秋而言。
怕是不賭,也得賭了。
不然留給他的道路,就只有坐以待斃,終結這一世的道途!
若是和第二世那般,叫他看不見前路倒也罷了。
然而既看見了,就沒有理由不去殊死一搏!
不過在那之前。
還有些必須要做的事情,必須要去見上一面,打過招呼的人,卻還是要做一番了解的。
季秋下了這雲海之巔的紫霄峰。
一路之上,凡身披紫霄道袍的弟子門人,見到這位,皆是眸中恭敬之至。
邁入修行一甲子,雲海之巔看凡塵。
如今恍惚四顧,早已敗盡諸敵。
他季秋,就是這一方時代的代名詞,是一位站在山巔之上的傳奇。
但傳奇,終歸會有落幕之時。
不過是或早或晚而已。
以紫霄詔令,將清微子、李含舟召來掌教所居的紫霄宮後。
季秋盤膝坐於蒲團,背對道尊神像,作閉眸狀,氣息悠長。
幾乎在他傳訊而出,未過片刻。
兩道駕虹身影,便已匆匆而至。
一入殿門,李含舟與清微子便見到了季秋。
頓時,清微子心中微沉:
「掌教.」
「又失敗了麼?」
「這這不應該啊!」
對於季秋三十年來的所求,這位在他踏上修行之初,便與他頗為熟悉的昔日觀主,語氣複雜至極,頗有傷感之意溢於言表。
補天道體一事,在十年之前,季秋便已未做多少遮掩。
關於其中細節,也已告知了親近之輩。
因此清微子與李含舟自是知曉的。
而眼下季秋又於紫霄山巔枯坐兩載,未有異象生出。
結局已是顯然。
眼見著清微子似有些接受不了的表情,季秋卻是頗為坦然,甚至還有些雲淡風輕的意思:
「觀主,我並非神。」
「法相真君,萬壽無疆,此域開闢以來數千年歷史,也不過只在大世昌隆之時,出過那寥寥二三人罷了。」
「他們哪一個不是道體天成,身懷大機緣,大氣運。」
「對此,我還差得遠了。」
「失敗乃兵家常事,大不了重新來過,況且又不是無路可走,何必這般。」
「若我當真命不該絕,踏入法陣出了此域,說不得還有一線生機。」
正說間,季秋召出在大戰元主之後,蘊養了許久的紫霄道印。
看著這枚道印重新煥發著往日神光,季秋稍稍撫摸片刻,一指點出,便將其交予了李含舟手中:
「接著。」
「這枚道印,交給你保管了。」
「從今往後,我若不歸,你就是紫霄未來的掌教。」
「清微子長老活過的歲月頗為悠長,你繼位之後,切記多與其討教治宗經驗,他的閱歷,足夠支撐宗門不衰。」
「另外,昔日第一批弟子都已成長崛起,以我來看,張道罡、沈奕、曲悠諸弟子,皆有獨當一面之姿,可多做培養,未來未嘗不能成就金丹。」
從蒲團上站起身子。
道人目視二人,語氣說到最後,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
「我這一去,歲月不知年。」
「道脈新開不過半甲子,重擔,便要交予伱二人手中了。」
「觀主,含舟。」
「希望我能有回來的那天。」
「同時我也希望,到了那時,我等還能再見。」
說罷,道人施了一式道禮。
將一枚儲藏了大半身家的儲物戒指,與那枚紫霄道印,都交予到了李含舟手中。
他看著半生修行歷經艱辛,這才證道上品金丹的李含舟,此時卻是眼眶微紅時,不由洒然一笑:
「本座是看著你長大的,當年差點被黑蛇吞了,都不見你這般彆扭。」
「好了,都是真人大能了,要學會適應離別。」
「畢竟真人壽八百春秋,你是當掌教的料子,看不透生死與離別,又怎能執掌一教?」
「我走了。」
「是時候和幾個老朋友打一聲招呼了。」
季秋話語有些惆悵,隨即邁動步伐,幾乎出了道宮。
而此時,那接過了儲物法戒和道印的紫衣青年,終是忍不住上前一步,有些失聲:
「師尊!」
看到那跨越了他與清微子身側的道人,身影此時在門檻前稍頓。
李含舟咽了咽喉嚨,強行忍住哽咽的意思,簡短的話語已脫出了口。
他想起了幼時被黑蛇妖風捲起,差點殞命時的那一袖救命之恩。
想起了少年時期求道時,一直以來被自己視作人生目標,砥礪前行的那道偉岸身影。
若是沒有季秋。
哪裡又有他李含舟踏上仙路的征程!
「弟子,拜別師尊,拜別紫霄真人!」
「保重!」
雙膝一跪,李含舟俯身一拜。
季秋身軀微微駐足,感受到了後方的動作,不知該說些什麼。
片刻後,輕輕一嘆,止住身子後,終歸也沒有多言,只搖了搖頭。
隨即,便化作了一縷青煙,下了這紫霄山而去。
「山高路遠,他日再會。」
「來此人間一甲子,也無多少憾事。」
「好好修行吧。」
「我在大道的盡頭等著你,含舟。」
(ps:二合一大章四千八百字,不出意外的話,這一卷周末前就會完結,對於落幕有了些新的想法,有感興趣的可以猜一猜。)
(最近狀態不太好,天天熬到凌晨,唉.要調整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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