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她的身上,埋藏著莫大秘辛!
那塊石碑看上去普普通通,與凡間隨處可見的花崗石與天然石材,沒有任何區別。
但,即使經過了幾百年的風霜洗禮。
卻依舊顯得光澤依舊,黝黑深邃。
上面的字跡清楚至極,如刀劈斧鑿,稜角分明,蒼勁有力,遙望那字跡之時,季秋腦海甚至不禁浮現出了幾副畫面。
大雪封山,狹隘的木屋外,冷風颼颼得吹著。
而在屋內,火爐中燃燒著木炭,火星迸發時,發出『劈里啪啦』的響聲,為著內室增添了不少暖意。
束著髮絲的少年,引導著紅衣女子的玉手,俯於案桌前,親自上陣,一筆一划的教著她臨摹文字。
那女子當年偏愛作畫,對於文字的造詣其實並沒有那麼高。
但縱使如此,在少年認真的態度下,依舊學了他三分水準。
常年於懸空寺抄錄佛經,無論是佛學造詣,亦或者武道修行,季秋都於同代名列前茅。
是以眼下,看到這與第一世宛若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字跡。
紫袍道人時過境遷,更是不由心生感觸,隨即快步上前。
他眸子裡夾雜著些許懷念,手指輕輕撫過那上面留下的痕跡,感受著指尖傳來的冰涼觸感,一時昂首,眼眶頓時有些酸澀起來。
神魂追溯著不知何時颳起的風。
那風仿佛穿梭了過往歲月,看到了許久之前,一紅衣白髮的女子,親手立起了這座石碑。
然後,用著修長的手掌,緊緊握住一柄名為『青虹』的寶劍,手背面上青筋浮現,緩緩慢慢,卻又堅定無比的將這十餘字跡刻下。
隨後未有其他動作,就是靜靜的站著,看上去仿佛失了魂魄,如那山上佛像一般。
時光悄然流逝,直自正午大雪紛飛,待到暮色斜陽落下。
這女子最終才懷揣著不甘,吐出一口寒氣,就此離去。
朦朧間,季秋仿佛透過這一道石碑,看到了那久遠之前發生的一幕。
神意。
之所以會有這種狀況發生。
是因為.
曾經留下這行字跡的人,此後歲月仍舊來過。
不僅如此,隨著修為的日益精進,那人只要踏足此地,她的神意便會銘刻一次,每每在這石碑一畔駐足,純粹到了極致的神意再加上被其有意的交織,幾乎籠罩了懸空山方圓天地。
直到如今,整整八百年。
越是修為高深的修者,就越是能夠察覺得到。
並且觀摩到曾經那人留下的幾分道韻,以及.警告。
敖景眼下,與季秋一同到了這墓碑前。
她看著上面刻下的字跡,回憶起季秋自打登上懸空山後的舉動,如玉的面龐上,隱約開始變得有些蒼白。
尤其是那深刻的字跡,不過短短十餘字,更是叫她看得刺眼無比。
當然,若只是這樣的話,敖景還不會有什麼動作。
直到,她看見了那道名字。
頓時。
修長的手指緊捏成拳,眸光閃爍之間,這宮裙仙子不知在這短暫的時間裡,究竟想了些什麼。
然後。
她.竟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只聽見一聲嬌喝,來自西海,早已出神入化的大彌羅拳,當下自這位元神龍君的秀拳之間轟然砸出。
一拳打出,覆蓋天地!
足有百萬道彌羅天地的拳意,以一種太古真龍的威壓輻射,想要一舉出手,徹底驅散這周遭殘餘的意境!
嘭!
只這一刻,天都仿佛黯了下來。
懸空山上習練武道,參拜經文的僧人對此震驚莫名,看著那影響天地的異象,不知是自何而起。
凡人只能察覺天變,根本感知不到修行者靈氣潮湧的變數。
但方才不久,被季秋傳道的老和尚,已有了窺視門徑的資格。
所以此時,他正於藏經閣參悟著季秋留下的傳承時,正自陷入蒙昧,便突然一個激靈驚醒,渾身都不由透露出了一股子寒意。
那屬於鍊氣境誕生的神覺感知,叫他隱約間知曉了動靜是自何而來。
正是,懸空山腳的陵園深處。
而據懸空寺近千年的記載里,曾經對於那陵園最深處的墓碑,大都是諱莫如深。
因為那墓里葬下的人,與近千載間屢次現身,宛若神跡,在懸空寺里留下了莫大怪事傳聞的紅衣劍仙,有著極為深刻的淵源。
很少有人知曉,其實懸空寺一脈在往前數百年裡,也並非是波瀾無驚,就好比覺悟禪師與靜明主持那一代落幕後,便有一次真空斷代。
在那個時間點,懸空山甚至被皇朝敵視,有滅絕之危,悠久傳承,險些一朝傾覆。
只是最後.
都隨著一道白髮紅衣的身影降臨,一切劫數,皆消弭作了無形。
因為事情委實有些曲折離奇,所以並未被記載於卷宗,只是每代口口相傳。
而作為守護祠堂,也是當今懸空寺活化石級的老祖,這老和尚自是不可能不曉得。
相傳,那位紅衣劍仙,疑似與許久之前一位祖師還俗後,有過夫妻之緣的大乾公主極為相像。
而那墓碑里祖師的名諱
與今日疑似傳他真法的那位少年祖師,都是一人。
這些皆是塵封了幾百年的往事,哪怕是德高望重的老和尚,活過了一甲子多的風霜,對此也是遭遇的頭一遭。
一時間越想越深,他甚至都不由打了個寒噤:
「不可說不可說.」
這懸空寺的老僧,思緒紛雜作罷,眸子當下閉緊,感知外界風雨欲來,慢慢喃喃。
這些東西,都是近千年前的往事了,那些畫本子裡記載的神話歷史,如是真實,就他這把骨頭與懸空寺,是萬萬不可摻和的。
且老老實實,就當作一場天象,隨後念佛修行,安穩渡過,才是上策。
畢竟那些飛天遁地的修行者,與人間可還隔了一條涇渭分明的線呢。
哪怕是當代疑似有老祖坐鎮的臨江林氏,想要見得真正的仙蹤,也不過就是笑談而已。
於是念罷,老和尚當下吩咐僧人,將這則消息告知主持,並勒令懸空山上一切門徒,莫要下山,更不要在這個時間點去往陵園,凡敢違者,皆逐出師門。
至此,山上風波方才平息。
陵園,季秋自己的墓碑前。
他尚且還沉浸在了那回憶之中,便見到身側敖景突然氣場大變,三千青絲如瀑狂舞,一拳全力轟出,就想將此時籠罩在此地的神意錘散,不由眸子一縮:
「阿景,你這是何意?」
此時的季秋,其實心中已經清楚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蘇七秀,並未隕落。
不然他這道墓碑前,不可能遺留下這般恐怖的神意!
毫不誇張的說,能在不知不覺間影響到自己,那布下手筆的人物,起碼也得是一方元神道君!
畢竟,季秋雖說沒了元神道行,但在第四世輪迴時,好歹也是堂堂正正的元神大能。
即使修行已散,可神魂底蘊卻是尚在,還有元神道種傍身,能叫他中招的手段,普天之下,還沒有幾個同境之輩可以做到。
而能夠閒的沒事,八百年之內屢次到來,在一個凡間僧人的墳前做出這番手筆。
想來,也唯只有一人。
一時間,季秋心中湧現起了前所未有的欣喜,同時,還有著幾分期盼。
他在期望著,是否能夠依靠現有的神通,比如追本溯源,通過其他的方法,找尋到有關於蘇七秀存在的痕跡。
畢竟蘇七秀的種種舉動,都代表著她從未忘記過季秋。
既然如此。
自己總歸是要去尋她的。
但,季秋還未感念完,便有一幕他從未預料到的情景發生。
只見敖景毫無徵兆的突然出手,爆發出了恐怖的元神氣息,五指纖纖,捏為一拳,化作百萬拳意,便想要撕開這籠罩於此的神意大陣!
突如其來的動靜,叫季秋不由大驚,不知緣由。
可對此,敖景卻只是蹙眉不語。
但她如此行為,並非是因為昏了頭。
其實眼下,敖景的眼神清明,她比之任何人都要知曉,此刻自己究竟在做些什麼。
「夫妻.」
幽藍色的玄光,在那一雙皓眸之中流轉,在念起這個詞彙時,敖景幾乎是咬牙切齒的。
她抿著下唇,瘋狂跳動的心臟,彰顯出了她的心境不平。
當然,這不僅是酸澀,不是的。
雖說,確實有著不爽與怒火的情緒在積蓄。
可作為一千多年的元神巨頭,敖景是高傲的。
她其實和其他的大能者並無什麼不同,亦是高居雲端,俯瞰著偌大修行界,就如她的身份一樣。
她本就是如大日般耀眼至極的西海真龍,一朝踏入元神,更是天地稱尊,睥睨眾生。
對於季秋的嬌柔,不過是裝的,或者說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會願意這麼去做,並且甘之如飴。
而對於季秋口中的那段情債,其實敖景亦是這樣,從頭到尾,都沒有在乎過。
這不是大度。
只是因為單純的不在乎。
不是誰都是天之驕子,都是趙紫瓊那般能在天地大開後,還有機緣一路扶搖直上的。
大部分人,修行到金丹就已經是不可想像的盡頭了,之後的法相與元神,往往更是只存在於概念之中。
敖景之所以在季秋面前,『假惺惺』的說著什麼不在乎,願意分享所謂的愛,只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
因為強大,所以不在乎。
翱翔於九霄雲外的真龍,有著埋藏在骨子裡的掌控欲望。
尚且弱小時不顯,但在登臨穹霄,俯瞰東荒後,那人的性情,還能夠和最開始時,一般無二嗎?
如果是一隻螻蟻,就當作是自家夫君養的一隻寵物,大不了一笑置之罷了。
在她的眼中,哪怕那人不死,頂了天也不過只是一介法相,即使萬壽無疆,可在元神道君眼中,卻是依舊宛如螻蟻,沒甚區別。
可那刻錄在石碑之上,宛如執掌天意一般的神意殘存,卻是叫敖景無法忽視。
在這一刻。
不僅有強烈的危機感從心頭升起,同時還有一道危機預警的念頭,在她的心頭不斷拔高,那就是
決計不能叫季秋,去找那個女人!
因為那會給他帶來無法想像的波瀾與風險,哪怕是她,都不可能保得住他!
勝負心與不可講述的禁忌於心中一同浮現,當下敖景毫不猶豫,就想要出手打碎這神意籠罩的一方領域!
她的呼吸急促,看向前方。
那朦朧之中的神意互相交織,似乎映射出了一道白髮如雪,盤於鬢間,被一道玉釵松松簪起,一襲紅衣燦若驕陽般的絕世仙子。
白髮如冬雪般清冷,紅衣如牡丹般驚艷。
即使從未謀面,只是道聽途說。
但只一眼,敖景就敢肯定,自己絕對不會認錯人來!
這人,就是傳聞中那走入了早已沉淪的瑤池道統,並獲得了普天之下,直指成仙的帝經傳人!
蘇七秀!
她的手中,握著一柄朦朦朧朧,看不清模樣的劍,但只雙眼觀去,卻仿佛在窺視浩瀚穹天一般,不可琢磨。
天意劍!
紀元末前,為數寥寥的至尊之一瑤池之主隕落前的佩劍。
這是一柄堂堂正正的帝兵,遠超聖道靈寶,鎮世神兵!
甚至相傳久遠前,還被譽為天下第一殺伐,恍若天威莫測!
在這個沉淪已久的紀元大世,斬道尊者的道路已經斷開,縱使有道統聖地存在著更高層次的密卷,也不會叫他人知曉。
至於帝經
至尊的古屍與傳承之地,除卻驚鴻一現的瑤池外,沒有任何蹤影在東荒顯現過。
有善於演算天機的傳承,曾經耗費莫大代價探索蘇七秀的痕跡,卻只見到了一片朦朧,以及紀末劫主的傳聞。
每個紀元的末期,都會誕生出真正的天驕。
那是能夠破開枷鎖,直達至尊,甚至能夠覓得元天大界亘古前成仙秘辛的絕代人物!
比如上一個時代的瑤池之主,補天至尊,那都是足以與上蒼之上的天庭巨頭,一對一橫渡星空廝殺的大神通者!
而如今唯一確定,能夠有概率比肩他們的存在,冒了頭的,只有蘇七秀一人。
她的元神之路,染上了無盡的殺伐與血雨,大派天驕,乃至於聖地門徒,死在她手上的都有不少,那些人覬覦她的傳承,可卻一一折戟沉沙,甚至曾有元神震怒,魔頭降臨,亦是無功而返。
更何況,如今她還殺入了『陰世』,想要探索一些大秘,可卻再無所蹤,疑似死在了那裡!
每個人都想殺她,或是從她那裡得到成仙之法。
那人的背後,代表的是舉世皆敵。
要是被別人曉得,季秋和她有著干係
或者說,要是季秋不甘心,跟個愣子一樣的去找她.
敖景熟悉季秋,她有理由覺得季秋能幹出來這事!
於是念及至此,哪怕是敖景,心頭都不禁微寒,之前尚不確定的念頭,終於定下。
她下定決心要打破這無形神意。
然後帶著季秋遠走,決計不能叫他過問此事!
「一道曾幾何時的神意罷了,縱使耗費心血,又豈能擋我漫天拳意?!」
眸中有著熊熊燃燒的火焰,敖景無視季秋,與那疑似顯現的紅衣身影,拳劍相交!
雖於外界,無甚波瀾。
但只有置身於此的季秋
才能察覺到,那股子對於法相兇險之極的波動。
真是一個不慎,就能叫他為之泯滅!
隨著那神意交織而成的紅衣仙子揮劍,季秋看著突然爆炸的敖景,正自皺眉不解。
正當他想繼續開口,攔下敖景時,卻突然察覺到了一絲似曾相識的道韻。
然後
【檢測到至尊傳承——天意劍(殘缺),是否追本溯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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