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明明你們把啥玩意都當做鬼吧?」旁邊的敖玉烈說道,「連頭熊都是鬼,殺幾個人也是鬼,誰不是鬼來著?」
「……敖大人說的對!」天河盡滿臉笑容,節操全無。
御空源沒有說話,陷入沉思。
是不是鬼,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這些取經人到底是誰?
誰選中了他們去取經?
他們相似的樣貌,特殊之處,還有腦海中的聲音,又意味著什麼?
天河盡的這番話,讓御空源開始思考起他們存在的意義,進入到了哲學領域。
天河盡見目的達到,也不多言。
他倒是沒有想過挑撥什麼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讓御空源這個傻白甜不要那麼無憂無慮,典型的損人不利己。
看到你這麼開心,我不開心,你不開心,我就開心了。
不過御空源這段時間受了唐洛的影響,思考一陣不得其法之後,立刻化作了行動派,小跑著追上唐洛問道:「玄奘大人,我們這些取經人到底是誰?」
「嗯?」唐洛轉頭。
「您有沒有考慮過嗎,關於我們的來歷。」御空源問道。
「有……」唐洛說道,「所以我打算去一趟西方淨土看看,那裡應該會有答案。」
一如既往的簡單粗暴。
御空源點點頭:「我明白了。」
如果迷茫的話,那就勇往直前!玄奘大人是這個意思。
翻譯一下就是「遇事不決先莽一波」。
莽成功了,煩惱盡去,如果莽失敗了,死了就更加煩惱了。
「不愧是玄奘大人!果斷堅定!不為那些紛亂的念頭所侵擾!」天河盡不甘示弱,立刻上去拍馬屁。
「我現在已經不是取經人了,所以對西方淨土,我們的目的地沒有感應。」唐洛說道,「就靠你們來感知方向。」
「一定不會出差錯的!」天河盡信誓旦旦。
御空源也跟著點了點頭。
「走吧。」唐洛說道。
鬼之獄是流沙河舊址,哪怕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山谷」的面積可不算小。
裡面的鬼當真是數量眾多,絕對稱得上「鬼之獄」這個稱呼。
唐洛他們進來的地方沒有什麼鬼,只因為被蛇鬼清理,占據了。
那裡等若是它的地盤,沒有什麼鬼敢貿然進入。
隨著離開蛇鬼的地盤,各種或者詭異、或者兇狠、還有似人卻非人的鬼,可謂絡繹不絕。
出生大戶人家的御空源也算得上是知識廣博,知道很多鬼了。
可鬼之獄的鬼,十種裡面至少有六種,她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根本無法說出這些鬼的攻擊方式,還有弱點之類的情報。
好在唐洛也壓根就不需要這些情報。
唯平推耳。
御空源和天河盡兩人的感應方向一致,就是沿著鬼之獄往西北方向前進。
如果換一批人,估計會順著鬼之獄上方行走,儘量避開危險。
可對唐洛來說,這些鬼可不是鬼,都是功德之力,巴不得它們無腦往自己臉上沖,一路橫推過去就行了。
「救命……」
黎明已至,冷風中傳來了一個聲音。
唐洛他們看到一個女人,跌跌撞撞地朝這邊跑來。
赤足,頭髮散亂,衣衫襤褸,露出不少雪白的肌膚,隱約可以看到一張帶著驚恐表情的美艷臉龐。
可以清楚地看到,這位估計也出自什麼大戶人家,吃得飽吃得好,體態豐滿。
「師父!徒兒願意為你分憂!」敖玉烈挺身而出。
「……行。」唐洛點點頭。
敖玉烈快走一步,高聲喊道:「女『菩薩』莫怕,我玉龍公子這就來救你。」
給自己臨時起了一個綽號。
玉龍三太子,或者八部天龍馬,其實不太適合這裡,入鄉隨俗,換一個稱號也不錯。
「公子」女人聲音嬌媚,看見敖玉烈疾步而來,也加快了步伐,滿臉驚喜。
兩人就好像鵲橋上的牛郎織女,乾柴烈火,見面直接擁抱在了一起。
看敖玉烈那蕩漾的表情,這一抱顯然相當舒適。
不過下一息,敖玉烈臉色一變,身子猛地向旁邊一扭,同時推開懷中的女人,退後了兩步。
「……哦?」原本漫不經心的唐洛目光落在了敖玉烈身上。
「公子,怎麼了?」女人站在距離敖玉烈五米遠的地方,臉上帶著痴痴的笑容。
她慢慢抬手,左手手掌上沾染了一些似乎帶著一絲金色的血跡。
伸出舌頭,慢慢舔著手掌上的血跡,神態迷醉。
敖玉烈伸手在自己腰上抹了一把,看到了手上的血跡,他「衣服」被劃開,腰上的傷口不深,一些鮮血流出來。
受傷了!
堂堂玉龍三太子……好吧,他敖玉烈受傷了。
這個女人的詭異之處,別說敖玉烈,就連御空源這個善良的小姑娘都看得出來。
鬼之獄,突然冒出來一個喊救命的女人,就差在臉上寫著「我很危險」四個大字了。
敖玉烈興沖沖衝上去,當然不是因為他真的色令智昏中招了。
而是難得看見好看的「女鬼」,決定出手。
鬼之獄的其它鬼,哪有這突然冒出來的女鬼好玩?
結果他就中招了。
那女人的偷襲,敖玉烈察覺到,也懶得去躲。
想要破防他敖玉烈,可沒有那麼簡單,隨便捅,捅破了算他敖玉烈輸。
接著,敖玉烈就感覺到了一陣刺痛,若不是及時躲開,剛才一下足夠在他身上掏出一個血窟窿來。
這點傷勢,對敖玉烈來說倒也不算什麼。
鮮血稍微流了一點就停止了,傷口處隱約可見龍鱗浮現,覆蓋住了傷口。
那女人正在享受龍血,舔得不亦樂乎。
敖玉烈臉色嚴肅到了極點,仿若一場暴風雨可能降臨。
「小白龍,你又給師門丟人了。」唐洛幽幽開口。
怕什麼來什麼,敖玉烈身子一抖,大聲喊道:「師父,給次機會!」
這種腦子一熱,主動請纓,興沖沖地衝上去結果給人一耳光抽回來,無疑是非常丟人的一件事情。
給師門丟人,證明實力不足,實力不足,需要提升實力。
想要在短時間內提升實力,最好的辦法是特訓。
特訓,就是唐洛親自動手,感受「師父關懷的鐵拳」,那是敖玉烈不想記起的悲慘回憶。
「不行的話,就算了。」唐洛說道,「雖然你很菜,但原本也不是什麼戰鬥派。」
「真的?」敖玉烈一愣,可以的話,他當然希望咸龍下去。
「你說呢?」唐洛面帶微笑。
敖玉烈身子再度一抖,鄭重其事道:「師父,我明白了!」
說完,轉身看向舔完了龍血的女人,低聲說道:「妖精,來吧!」
一條粗壯的龍尾從背後伸出,在地面上微微一甩,留下一道道深刻的裂痕。
雙眼變成了金色的瞳孔,一對尖銳的龍角自額前伸出,雙手也覆蓋上了鱗片,一對龍爪透著猙獰和鋒利。
腳上的鞋子也消失不見,同樣變成了一對龍爪。
對付這種敵人,現在龍人狀態,要比完全的龍形態更加合適。
沒吃過豬肉,好歹見過豬跑。
他敖玉烈一路西行,出手次數也就那麼一兩次。
成為八部天龍馬後就更少了,有動手,也都是欺負小朋友的情況。
但他看過的師父、大師兄,他們的戰鬥和廝殺可不少。
從鷹愁澗剛出來的那段時間,挨得揍也不在少數。
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經驗豐富。
「有趣。」女人看著龍人形態的敖玉烈,笑了起來,「公子不如跟奴家回去?奴家保證讓公子在死之前享受極樂。」
敖玉烈不答話,龍爪微微一動,一道落雷從天而降,瞬息之間落在了女人身上。
落雷得手,敖玉烈得理不饒人,一爪抓向女人的腦袋。
呼嘯的破空聲傳來,尖銳刺耳。
龍爪之上包裹著一團白霧,那是一團烈風,碎金裂石簡單如切豆腐。
女人還沒有倒下的焦炭腦袋被敖玉烈抓住。
女人身子猛地一退,腦袋脫離魔爪,跟敖玉烈拉開距離。
只能看到幾道火光冒出。
那是兩種堅硬之物高速碰撞、摩擦後產生的火光。
「白骨?」敖玉烈皺眉。
眼前的女人身上的焦黑血肉好像褪衣服一樣褪下,露出如玉一般的骨頭。
黑洞洞的眼中,泛著幽幽紅光。
頭骨上,有著五道黑色的裂痕,直接洞穿了頭骨,那是敖玉烈剛才龍爪留下的痕跡。
至於那一團烈風,撞在白骨之上,幾乎沒有效果,連白痕無法留下。
掌控的風雨雷電,由法力轉化而來。
對付那些遠遠弱於自己的對手來說,自然是無往不利。
敖玉烈真正的、最強大的「武器」,攻伐手段,還是他的真龍之軀。
再度得勢,敖玉烈沒有絲毫停留,瞬息之間出現在白骨面前,抓向她的肋骨,就要將其拆成一堆碎骨。
白骨「嘴巴」微張,空洞眼眶中的紅色幽光突然暗淡了下去。
敖玉烈頓時感覺到身子一沉,女人的哭泣之聲傳入到耳朵中,與此同時,帶在身上的捲軸,竟然同時興風作浪。
竟然在捲起的情況下,「嘶嘶嘶」之音大作。
跟女人的哭泣之聲結合在一起,讓敖玉烈有一種正在被吞沒、沉淪的感覺。
雙爪距離白骨近在咫尺,卻陷入到了「泥潭」之中,難以寸進。
不僅如此,甚至還有一股悲切之意從胸腔爆發,蔓延,差點讓敖玉烈陷入到悲傷的回憶當中。
敖玉烈臉色一凜,就要爆發力量來一個全方位無死角反擊。
一隻手從他肩頭伸出,後發先至,抓住白骨頭骨的下半部分。
將其下頜骨硬生生抬了上去。
「你這樣吵,會浪費貧僧功德的。」唐洛開口說道,手掌收攏。
堅硬的骨頭和裡面暗淡的紅光一同破碎。
脊柱、肋骨、手骨……
所有的骨頭在同一時間化作一團飛灰落下。
只留下「哭中帶笑」之聲,「半聲」而已,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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