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獳,模樣像是狐狸,背上長著魚鰭,通體白色。
白色的毛髮頗長,在半空中像是水草一樣擺盪著,身體團起,懷中抱著一個黃色,近乎圓形的物體。
一時間看上去有些像是大家看到的黑洞之眼。
身體形成虹膜,懷中抱著之物化作瞳孔,只要擴大,模糊,便是黑洞之眼。
但這個朱獳,不是正常的朱獳。
它團起身子,抱著的東西是一個腦袋。
黃色的毛髮,嘴巴突出,紅色的嘴和眼睛,一隻長相特殊的猿猴腦袋。
雍和!
而朱獳原本頸部的位置,不是它的脖子,被一截上半身所取代,黃色的毛髮。
那是雍和的上半身,腹部突出,朱獳的腦袋被鮮血侵染,從裡面鑽出。
整體的體態,看上去像是半人馬這種奇幻生物。
朱獳背部的魚鰭位置附近,長出兩條毛茸茸的腿,隨意地垂落下來,看上去跟死了一樣。
而長在朱獳身上的雍和,它的脖子,被整個扯斷,鮮血不斷地從斷口中冒出。
滑過皮毛,沒有在上面留下半點痕跡,只有落到朱獳腦袋上的時候才會染紅它。
一隻手抓著一個金色的圓環,可以看到明顯的斷裂痕跡,上面同樣沾染了大量的鮮血。
並不跟一開始出現的那樣龐大,跟普通的馬兒差不多。
剛才的崩斷之聲,就來自這個圓環的斷裂,還有雍和腦袋的撕裂。
圓環鎖在脖子上,應該用來限制住這隻朱獳和雍和結合的詭異異獸。
就在剛才,圓環崩裂,雍和用自己的腦袋換取了自由。
「師父……」敖玉烈盯著雍和手中的那個圓環,感覺有點眼熟,「那個東西……」
「應該是金箍。」唐洛說道。
「真的是金箍?」敖玉烈說道,「可是,那個不應該在善財那邊嗎?」
善財童子,觀音座下二童之一,另外一個是龍女。
善財童子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就是牛魔王的兒子,紅孩兒。
這熊孩子當年自號聖嬰大王,在號山枯松澗火雲洞開山立府,占山為王。
後來被觀音收服帶走,做了麾下的善財童子。
當年觀音用來收服紅孩兒的,就是金箍。
金箍、緊箍、禁箍三者,是如來賜予觀音的金緊禁三箍,其中緊箍給孫悟空戴上。
禁箍用來收服熊羆怪,也就是黑熊精。
最後一個金箍,觀音將其變成了五個,鎖住紅孩兒四肢和腦袋,用於收服那個熊孩子。
雖然分成了五個,但實際上還是一個。
卻不想,莫名出現在了這個任務世界中。
是觀音取下了用來束縛這頭特殊的融合異獸,還是紅孩兒所為?
金、緊、禁三箍一開始的確是用來收服這些「大妖」的法寶,但到了後期,實際上算作他們使用的法寶也不為過。
哦,孫悟空除外,這貨取下後,把緊箍捏成了一個小球當彈珠玩。
當年戴著的時候,唐洛壓根也沒有念過咒語。
反倒是幾個弟子覺得,師父應該戴上緊箍,由大師兄來念,才是最好的。
當然,這只是想法,不能宣之於口,大家心裡有數就行了。
「很正常,天地巨變,誰也不能倖免。」唐洛說道,「看看會不會跟悟淨一樣,留下有用的什麼信息吧。」
兩人說話間,朱獳團起的身子漸漸舒展開,雍和猿臂舒展,將自己的腦袋抓過,提在手中。
身子詭異地扭動著,看像是就像是一條蛇。
它把腦袋放在斷口處,鬆開手。
腦袋掉落下來,被雍和重新抓住,又放回到脖子上,再度掉落。
反覆再三,舉動看得人毛骨悚然。
至少敖玉烈和哮天犬看得極為難受,簡直就好像一把刀子在骨頭上刮過,難以忍受。
恐懼的情緒像是驚濤駭浪不斷衝擊著理智地堤壩。
連主動發起進攻都變得極為困難。
換做是普通人,隨便掃上一眼就會瞬間心神崩潰,當場死亡。
反覆努力了幾次後,雍和似乎煩躁起來,手中的腦袋突然張開了嘴巴,發出一聲咆哮。
血色的衝擊波擴散出去。
敖玉烈和哮天犬在衝擊波中搖搖欲墜,顯然正在努力抗衡著眼前異獸的恐懼衝擊。
唐洛雙手抬起,在身前一拍。
巴掌聲響起,頓時把頭顱上傳來的聲音給壓了下去。
尖銳的叫聲消失。
雍和雙目中紅光大作,蛇行而來,速度極快,軌跡飄忽不定,看似是在唐洛身前。
實際上卻出現在了他的左側,把自己的腦袋當做了武器,朝著唐洛砸了過去。
腦袋上紅色嘴巴張大,咬向唐洛。
唐洛左手一抬,白色劍光一閃,鑽風骨劍在手,瞬間洞穿、撕裂了雍和整個腦袋。
不僅僅是腦袋,雍和的身軀、朱獳的身軀也在同一時間消失。
像是被丟到絞肉機當中的肉塊一樣,撕裂粉碎。
唐洛懸浮在半空中,雙手垂在身側,身子開始向下掉落。
飛行符的效果,已經消失了。
敖玉烈化作不算大的龍型,接過唐洛,讓他站在龍首上,哮天犬也重新化作小貓的狀態,蹲伏在唐洛腳邊。
「師父,那玩意去哪了?」敖玉烈龍眼轉動著,觀察四周。
剛才被唐洛一劍撕裂的,並不是雍和、朱獳的本體。
攻擊而來的瞬間,已經不是了。
本體不知道躲藏到了什麼地方。
「不知道。」唐洛看了哮天犬一眼。
哮天犬搖搖頭,周圍全部都是恐懼的味道,每一寸空間都充斥著恐懼的氣息,無法分辨出雍和、朱獳的位置。
哮天犬亦在努力抗衡著這股氣息。
「不會逃了吧……」敖玉烈說道。
「不會逃。」唐洛說道,「被關了不知道多久,只能本能地釋放出一點氣息,不斷影響外界,好不容易終於出逃了,這麼可口的食物就在眼前,現在有怎麼會逃?」
「其他人散發出來的恐懼氣息,對於這玩意來說,如同雞肋。」
「……它的目標是師父?」敖玉烈說道。
「不,是你們。」唐洛笑了一下,一劍刺出。
這次刺中的,是朱獳襲來張開的嘴巴。上面沾染的鮮血,隨著毛髮的舒展,跳動起來,凝成了一條血色的舌頭,頂端分叉,變成蛇的腦袋。
在鑽風骨劍刺中朱獳張大嘴巴的瞬間,纏繞鑽風骨劍而上,撲向唐洛的手腕,狠狠咬了下去。
唐洛臉色如常,手腕微震,一抖,同時劍刃一轉,向上一撩。
蛇頭從有形化作無形,被震散成大量的血滴,朱獳、雍和分成兩半,再度消失於眼前。
唐洛看了手腕一眼,衣服上多了四個小小的凹痕,白點。
蛇頭連他的手腕都沒有真正咬到,就被琉璃淨衣擋下,沒能突破琉璃淨衣的防禦。
朱獳、雍和出現在不遠處的半空中。
雍和的胸膛上,多出了一道血痕,痕跡不算深,傷口中也沒有更多的鮮血流入。
可朱獳就不一樣了,腦袋幾乎被分成兩半,看上去悽慘無比。
手中的雍和猿首,正對唐洛發出憤怒的咆哮。
除開恐懼的特殊能力外,這兩種異獸結合的特殊怪物,並沒有太多什麼玄之又玄,花里胡哨的攻擊手段。
撲襲,撕咬,跟野獸沒有區別。
剛才那一口,其實也不是真的打算在唐洛身上咬下一塊肉了。
真正的目的,是為了引起唐洛心中的恐懼。不對,不是恐懼,只要是一點慌亂甚至是緊張的情緒就夠了。
以恐懼為武器的朱獳、雍和就能夠抓住機會。
然而,面對這種突襲,唐洛的心連半點波瀾都沒有掀起。
更別說什麼恐懼情緒了。
用自己的傷勢換來了毫無作用的結果,眼前的怪物開始咆哮、瘋狂。
握著金箍的手掌,猛地刺進了朱獳裂開的腦袋中,不斷地伸進去,像是在摳挖著什麼。
片刻之後,黑色的脊柱被整個抽了出來。
金箍圈在脊柱的一端,整條脊柱變得筆直,看上去像是一根棍子。
朱獳的身子完全垂了下來,如果不是飛在半空中,估計已經拖曳到了地上。
隨著雍和的動作,被牽連擺動著,明明已經死去,卻像是活物,讓人頭皮發麻。
血色的氣息在周身纏繞著,這怪物「游」向唐洛。
敖玉烈龍身往下一沉,唐洛一躍而起,主動出手,一劍砍下。
雍和抬起猿臂,將手中的腦袋當做盾牌,擋在面前。
鑽風骨劍,陷入到猿首中,卻沒有完全將其劈開。
猿首雙目紅光大作,被撕開的傷口出,長出大量的肉芽,舞動著,捆綁住骨劍。
同時,黑色脊柱形成的棍子,帶著出了一片黑色的陰影,砸向唐洛。
陰影中,有一道金光若隱若現。
那是金箍傳出的禁錮之力,落在唐洛身上,讓他無法逃離。
眼看陰影就要落在唐洛身上,唐洛右手一抓,牢牢抓住了黑色的脊柱之棍。
「棍子,不是這麼用的。」
看著眼前的怪物,唐洛開口說道,奪棍,反手掄下!
速度快如閃電。
周圍的空間,霎時間出現了大量的棍影,重重疊疊,成千上萬。
仿若靜止一般。
下一息,這些靜止的棍影又聚合到一起。
一片混沌掃過。
雍和、朱獳,還有唐洛手中的脊柱之棍同時消失無蹤,不留半點痕跡。
唯有金箍墜落海中,在海面上濺起幾朵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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