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聚在一起,紛紛蹲伏在地上,它們剛經歷了一場追逐,體力消耗很大,所有的狼都長長的伸著舌頭,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女人手持短劍目不轉睛的瞪著野狼,她的心中升起了幾分恐懼,在曠野中與狼遭遇,雖然他們人數不少,不用擔心會全部葬身狼腹,但真的廝殺起來也不是多麼好玩的事。
正當她領著衛士與野狼對峙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尖叫,她猛的回過頭,只見騎在馬背上的邱老頭搖搖晃晃的從馬背上跌了下來,一股血腥氣頓時隨風飄了過來。
邱老頭落馬的時候,女人一驚,他是這支商隊劍術最好的高手,竟然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人一劍斬殺,可見出手的人劍術已經達到了怎樣的造詣。
野狼聞到血腥氣,先是興奮的站了起來,隨後它們又都蜷伏在地上,狀似假寐,實則是靜靜的觀察著女人帶領的商隊。
狼是極其聰明的生物,它們從血腥氣里聞出了食物的味道,同樣也感覺到了這群人即將會發生一場殺戮,只要有殺戮就會有死人,有了死人,它們就會有現成的食物,既然不用捕獵都能獲得食物,它們為什麼不蜷伏在這裡等待這場殺戮結束?
邱老頭摔下馬後,三個頭頂氈笠一襲白衣的人出現在女人的視野里,三個人手中全都持著五尺長劍,這是三柄劍身泛著銀亮光澤的長劍。
看到這三柄劍,女人心頭猛然一緊,連忙開口問道:「三位,我赤雪娥雖以行商為生,卻從未到過吳越之地,幾位為何要與我等過不去?」
這三個人正是先前站在山坡上看著群狼追逐戰馬的那三個人,領頭的就是被稱作辛凌的人。
辛凌微微抬起頭,氈笠下隱隱的浮現出他那張元寶形極為性感的嘴唇,只是從這嘴唇卻根本看不出他是男是女。
「你看出我們是吳越劍冢的人了?」辛凌的嘴唇動了動,吐出了幾個冷冰冰的字後,對赤雪娥說道:「那你應該知道我們這次是為什麼而來,只要你乖乖的交出我們要的東西,我保證不會再殺任何一個人。」
「放肆!」赤雪娥還沒說話,她身後的一個衛士仗劍站到她的身前,對辛凌高聲喝道:「我家夫人行商天下,乃是女中豪傑,大秦各地官員尚且對夫人禮敬有加,你竟敢如此大膽出言恫嚇!」
衛士剛開口說話,赤雪娥的臉色頓時一變,想要阻攔已是來不及,她看到氈笠下辛凌的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就在這時一陣利器破風聲傳進了她的耳朵,她還沒來及避上一避,朝辛凌大呼小叫的衛士就被遠處飛來的弓矢一箭貫穿了頭顱,被射穿腦袋的身體在弓矢的勁道下橫著飛了出去。
「赤雪娥,我們知道你弓馬了得,擔心離開後你在背後施放暗箭,所以請了個擅射的朋友來幫忙,我勸你還是乖乖的聽話,把東西留下繼續走你們的路!」衛士被一箭射飛之後,辛凌的嘴角再次牽了一牽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略微低下的頭再次抬起了一些,露出半張如同白玉般細膩白淨的臉龐。
「嗯」這時,一直昏迷著的項燁醒了過來,他輕聲哼了一哼,掙扎著仰起頭來,想要掙脫捆縛著他的韁繩。
在項燁發出哼聲的同時,赤雪娥的眼睛瞄向了他,她微微一甩頭,一個衛士連忙會意的上前割斷拴在項燁身上的韁繩把他從馬背上拽了下來。
一柄短劍架在了項燁的脖子上,拽他下馬的衛士一隻手臂緊緊的勒著他的胸口,另一隻手持著短劍架在他的頸子上,緊張的看著站在不遠處的三個白衣人。
「這個人是項梁的士兵,你們若是不想讓他死,最好讓我們過去!」赤雪娥見衛士控制住項燁,冷冷一笑對辛凌說道。
辛凌撇了撇嘴,對赤雪娥說道:「殺吧!我們和他素不相識,而且亂世之中只要發生戰鬥,都會有無數的士兵死去,雖然他是項梁將軍的部下,可項將軍有著數萬兵馬,也不缺這一個士兵。用他一個人的命換你們所有人的性命和我們要的兩樣東西,顯然還是我們賺了。」
赤雪娥的臉色變了變,她回過頭朝身後看了看,衛士們已經聚了過來,在許多衛士的臉上根本看不到太多的恐懼,他們只是時不時的朝射來箭矢的方向看上一看,對他們來說那隱藏起來的射手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衛士的表現讓赤雪娥感到很無奈,數百人的隊伍中至少有五十多個全副武裝的衛士,卻沒有一個人看出近處的這三個人給他們帶來的威脅要遠遠大於遠處的射手。衛士們沒看出眼前這三個人的可怕,可赤雪娥卻是看的再清楚不過。
她不僅知道這三個人來自哪裡,還知道他們為什麼而來,至於藏匿起來暗中施放冷箭的人想要什麼,她根本不需要多做思考也能想的到。
她有些後悔,當初真不該把這兩樣東西買來,原本以為把它們帶到咸陽,在那裡必然能賣個好價錢,沒想到半路居然遇見辛凌等人,東西勢必是保不住了,命能不能留的住也還很難說,這一單生意她不僅耗費了大量錢財,還有可能把命也留在這片荒野中,無論怎麼算都是一筆賠定了的買賣。
「我數五下,若是你還沒有選擇,我幫你選!」辛凌見赤雪娥臉上現出為難的表情,豎起一根手指對她說道:「五聲之後,你若是還沒做好選擇,那邊的狼就有福了。」
「好吧,這柄蒼虹是你的了。」赤雪娥沉吟了一下,在辛凌豎起第二根手指的時候無奈的點了點頭,對一旁的衛士使了個眼色,一個衛士打開一口木箱,從箱子裡拿出一個木匣,把木匣高舉過頂,遞給了赤雪娥。
赤雪娥接過木匣,打開後從裡面拿出一支用鮮紅絲綢緊緊纏裹著的長條狀的東西,這長條足有五尺二三寸長,看起來很像是一柄劍的形狀。
她輕柔的揭開綁在長條上的絲布,裡面包裹著的果然是一柄劍。
當項燁見到這柄劍的時候,不禁有些失望,這柄劍的木質手柄和劍鞘上到處都是斑斑駁駁的痕跡,一點都看不出高貴在何處。
還被衛士挾持著的項燁看見這柄劍的時候不禁撇了撇嘴,他突然有些瞧不起攔住商隊的那三個人,身上佩著的長劍絕對是極好的極品,他們卻偏偏要來搶這柄殘破不堪的爛劍。
項燁滿臉的不以為然,在赤雪娥和辛凌等人的談話中,他聽出了辛凌等人與項梁必然有著很深的交情,照眼下的形勢來看,只要他穿著這身義軍的鎧甲,辛凌等人必然不會傷害他,不過他卻為不遠處騎在馬背上的赤雪娥感到有些擔憂,一般來說壞人在搶劫的時候,若是被苦主看出了身份,經常都會做出殺人滅口的選擇,他有些不看好赤雪娥交出東西後的結局。
辛凌等人在看見這柄劍的時候,眼睛裡閃爍著異樣的神采,那是貪婪的神采,是如同酒鬼見到美酒,色鬼見到美人,賭鬼見到骰子一般的神采。
赤雪娥不舍的撫摸著劍鞘,過了好一會才把劍甩給辛凌,問道:「我們可以走了嗎?」
辛凌接過劍,他沒有回答赤雪娥的話,只是雙手輕柔的撫摸著劍鞘,仿佛一個極愛妻子的丈夫正在輕柔的撫摸妻子光潔的玉體似的,等到把長劍整個撫摸了一遍,他才手握劍柄,猛的抽出長劍。
當長劍出鞘的時候,就連對劍了解甚少的項燁也不禁感到一陣寒氣撲面而來。在陽光的照射下,長劍反射出雪亮的光芒,剛才項燁還感到辛凌等人手中的長劍十分晃眼,當這柄劍被辛凌抽出的時候,他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做晃眼。
「我擦,在博物館裡我咋從來沒見過這麼亮的古劍!」項燁顧不得脖子上還架著一柄短劍,抬起手擋在眼睛上,偷眼看著辛凌手中的蒼虹,當這柄劍出鞘的時候,他開始有些羨慕辛凌,居然能夠得到這麼好的劍。
「我們可以走了嗎?」赤雪娥見辛凌滿臉的陶醉,不舍的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蒼虹,再次問道。
聽到赤雪娥的問話,辛凌把蒼虹插回了劍鞘,搖了搖頭說道:「還有一樣東西,給我之後我自然會放你們走!」
赤雪娥眯了眯眼,在她的眼睛裡閃過了一抹怨毒,她很想發火,很想命令手下的衛士和辛凌等人拼死一戰。但最終她還是放棄了這幼稚的想法,若是衛士再多些,或許那麼做還有生路,可憑著目前的實力,想要從吳越劍冢的人手中得了便宜,簡直要比登天還難。
自從嫁進婆家之後,丈夫一直很懦弱,她這些年來跟著公公四處行走,在各地做些採買出售的營生,一個女人行商,自然要比男人多吃許多苦。貪財的官吏、好色的商賈,這種人她見過的已經數不勝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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