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我看到的手抄本殘卷上的記述是真的?」寧霜沒等吳奪說上幾句,就忍不住打斷了。
她有些難以置信。
「嗯,你聽我慢慢說。」
可等吳奪說到有一件唐仿的徐州鼎上可能有「天象圖」的時候,寧霜又忍不出插話了,「這件事情我知道一些。」
「你知道?」
「嗯,當時東江省的這個墓葬被盜掘,考古部門後來有檔案記錄。被盜之後,後來被警方得到了線索,重點偵破,也追回了部分文物。但是,盜墓分子供述,一隻三足圓鼎卻不知所蹤。從盜墓分子的供述來看,很像是一件縮仿的徐州鼎。當然,誰也沒見過徐州鼎,只是推測。」
「都破案了,還不知所蹤?」
寧霜點點頭,「因為這隻三足圓鼎的買主並沒有親自出面,而且出面的人也十分小心,沒有留下什麼有用的線索。當時是九十年代,和現在不一樣,很難追蹤。」
「原來是這樣。」吳奪聽寧霜說起這些,而且這件事也很重要,便接著問道,「這個墓葬什麼情況?」
「唐末的一個中下級官員的墓葬,他是東江籍,死後葬在家鄉。」
「那和青州鼎差不多。」吳奪又問,「一個中下級官員的墓葬,也要重點偵破?」
「主要是這個人是司天台的官員,陪葬了幾份他自述的資料,史學價值很高。」
司天台,是唐代掌管天文曆象的天文機構,開始叫太史局,後來改為司天台,隸屬秘書省。這個司天台,相當於後世朝代的欽天監。
吳奪心想,陪葬「徐州鼎」,怕也是為了「鎮墓」,「這些資料追回來了麼?」
「對,而且完好。這些資料,有紙質的、有絹帛的,在墓中『沉睡』千餘年,居然完好無損。」寧霜延伸著解釋了一番:
「一般來說,我們考古發掘這一類文物,都要進行殺菌等一系列處理,然後保存要在恆溫恆濕的環境中。但這些資料,埋在墓中千餘年,又被盜掘,三年多才破案,這期間的流轉和保管並不專業,居然還能如此完好。」
吳奪點點頭,「封蠟了?這不是和徐謂禮文書差不多嘛?」
「哎?」寧霜彈了一下吳奪拿筆的手,「小伙兒可以啊!」
「嗐!」吳奪心想我這熱蒸現賣,還對上了。
「是這麼個情況。」
「這伙盜墓的,看來也有些手段。」吳奪順勢在紙上畫了一隻三足圓鼎。
寧霜卻笑起來,「我給你說,這次盜墓的一點兒都不專業,就是一幫閒散村民。」
「啊?」
「算了,我把知道的詳細給你講一講吧,也算是一種補充。講完這個,你就徹底把你們的發現說完,我保證不打岔了。」
原來,那年深夏,當地的一個村民到村子附近的山上挖藥材,結果無意中發現了這座古墓。
當天晚上,這個村民秘密召集了同村的表弟、連襟,還有關係好的,一共六個人,開始了「磋商」。
這六個人平時經常在一起,都沒有固定工作,也都不務農,基本上屬於二流子。
不過這幾個人也都有點兒小特長,比如發現古墓的這個,懂藥材,也懂土壤情況;還有一個,特別喜歡看墓葬一類的書,另外還有家裡干石匠、干泥瓦匠的,有點兒「技術」。
實際上,這座古墓也沒什麼難點,最起碼沒有設置機關,就是牢固性和密封性比較好。
而且他們盜墓,是大白天大張旗鼓地乾的。
這幾個人沒有固定工作,不代表沒腦子,他們敢大張旗鼓,是因為想到了一條「妙計」。
他們沒有直接挖這個古墓,而是在古墓的附近的山道邊「施工」。說是聯繫了一位富商想給村里捐款建小學,但是看中了山上的風水,要先給這位富商在上道邊樹一塊功德碑。
他們先像模像樣建了個「大底座」,然後在「大底座」區域內挖了個深坑,在深坑中開始挖地道。
他們在山上幹活,村里人也不會沒事兒去盯著,就是偶爾有人經過;但是地道入口平時就用一塊預製板蓋著。
就這樣,他們挖通了地道,直通古墓!
運走了墓中值錢的東西之後,他們又對外說捐款的事兒黃了,就此將大坑填埋。如此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完成了盜墓。
「有意思了!那他們後來是怎麼被發現的?」吳奪接著問。
「其中,有一對三彩侍女俑被一個買家買走,後來再倒手的時候出了點兒事兒,被盯上了。接著警方順藤摸瓜,抓住了其中一個人,考古部門這才進一步探查,了解了墓主的情況。此墓已經空空如也,接著又繼續偵破。」
「原來如此,就是『徐州鼎』雖然出手,卻也找不到買家的線索了,對吧?」
寧霜點了點頭。
吳奪略略理了理思路,便繼續說青州鼎和豫州鼎的事情。
這一次,寧霜沒有再打斷,一直聽完了。
「怎麼了?」吳奪說完之後,見寧霜盯著自己看,不由摸了摸臉,「長什麼東西了麼?」
「不是,你們太厲害了!」寧霜卻伸出了大拇指,「我們出動了那麼多人手,多組出動,結果一無所獲,你們三個人,居然已經進展到這個階段了!」
「嗐!那是因為你們是正規軍!」
「怎麼說?」
「正規軍面對這麼旁門左道的設置,一般是不大行。而且,你們沒有最關鍵的天象圖和地理圖!」
「就是有了,也未必能破解。」
「破不破解的,現在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夫人有什麼高見?」
寧霜嗔怪地瞪了吳奪一眼,「又亂用詞兒!」
吳奪呵呵一笑。
寧霜秀眉微蹙,「雖然從我的角度,肯定越快上報越好,但是從理性的角度看,現在好像還不是時候。」
「你的意思是你先別摻和了,假裝不知道唄?」
「不是。我甚至想先斬後奏!」
「我去!」吳奪歪了歪腦袋,「你想跟我們先一起去看看啊?」
「不行啊?」
「沒有什麼不行的,只有後果問題。你想過後果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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