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國 第四百八十四章 呵，一家人都在，卻少了我啊
仇視明國和姜藥的武家貴族聞知姜藥自稱「大明天王」，無不怨怒。
「區區偽明，寒門烏合，竟成一強，蔚然可觀，為武家大患！」
「姜藥小兒，背叛武家，大逆不道，竟成西域之主！天耶！」
「姜仲達僭稱天王，杜撰古籍，竊據西域，罪不容誅！」
然而這個節骨眼上，周國主力正在攻打東域。而東域武閥之強、疆土之大僅次於中域，又有天險可守，很不好打。
大戰正酣，周軍正在緊要關頭，根本無暇西顧。
而同樣有力量征伐明國的神洲大營，此時正在太陰山前線，應對突然增兵的魅貘可汗。
神洲大營和萬仙軍壓力很大，也無法抽調大軍干涉明國。
就連碧落部，也沒有出兵的意思。
而天下寒門的感觀，自是和武家權貴大相徑庭：
「姜公抗貘有功，無人能比。為何虞嫃能稱帝，而姜公竟不稱帝！」
「姜公都不稱帝，那些稱帝之人，有什麼資格稱帝？」
「不急！如今大明已經拿下西域十四州，聲勢浩大，已成大氣，武家要想滅明，沒那麼容易！」
與此同時，各地的明國錦衣衛，也趁機大肆拓展組織。
中域，南域，東域，北域，甚至遙遠的巫域，都有了明國的地下組織。
這個地下組織叫日月龍教，由錦衣衛暗中掌控，而且和各地的天平神教相互聯合。
經過十幾年的發展，錦衣衛已經將日月龍教發展為和天平神教一樣龐大的地下勢力。
………
「臣等拜見光德聖道大明天王！」
姜京紫禁城大明宮內，姜藥正神色古怪的看著祝賀自己的群臣。
他現在可不是簡單的明王了。
而是「光德聖道大明天王」！
天王這稱號，華夏歷史上用的人不多，無非是石勒、石虎、苻堅、冉閔、洪秀全等人用過，幾乎下場都不好。
可姜藥不能明說，不能以此為理由反對。
這不光是群臣，全軍將士，同時也是整個西域寒門給他上的尊號，代表了民心。
原本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尊號。可是自從「大明藏書閣」開放，上古時期的經史子集都公開之後，很多西域修士就知道了什麼是尊號，什麼是諡號。
塵封多少萬年的歷史，斷絕多少萬年的文明，首先在西域開始重光了。
這使得明國的文明進程，突然大幅躍升，開始大步的領先其他國家。
明國本來就是四族八國中唯一的律令制國家，制度最完善，體制最先進。如今在文化文教上也領先七國了。
明國的中央大權，集中在明王為首的王庭手中。而地方州郡縣，則是完全控制在中央手中。
除了被武閥「游擊隊」占據的深山大澤，任何一座城池都直接由明國朝廷掌控。領主、城主、閥主三級封君全部消失。
而在文教上，變法政策比較成熟的地區，全部有了書院、道觀、寺廟、梨園等「新事物」。
古籍中的很多東西，被自發的恢復了。
尤其在變法已經推行了二十多年的丘南地區，社會文明已經高度發達，秩序井然，科舉制度深入人心，蔚然成風。
再也看不見當年那種動不動就殺人奪寶，武家貴族隨心所欲斬殺散修，暴戾橫行，人人自危的野蠻景象。
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去丘南觀摩，遊歷，學習。
經濟上，明國越來越富裕，朝廷收入越來越多，廣大寒門的日子也越來越好過。
戶部的結論是，不出十年，明國的財政收入就會達到周國，涼國等大國的水平。
變法帶來了越來越多的財政收入，讓施行精兵政策的明軍，有了更大的提升空間。
就是凡人，也有了保障，不再是牛馬奴隸。
凡人只要能讀書，考入書院，一樣具有修煉的機會。而且凡人種植的靈米，將會獲得報酬。凡人只要有資質，同樣可以修煉。
仙界本無凡人。所謂凡人，乃是仙界中毒之後的產物。
這些年明國巨大的變化有目共睹。姜藥變法醞釀的巨大力量，讓明國在富國強兵的路上一騎絕塵，不可阻擋。
「只要十年！」姜藥暗自咬牙，「只要保持十年穩定發展時間，大明就能躋身一等強國，奠定統一神洲的基礎！」
「我只要十年！」
姜藥看向西方，那裡是碧落部。實力不下於西域的強敵。
看向東方。那裡是大周，擁有五十六州疆土的大國，最多三年就會統一東域，成為明國大敵。
看向北方。那裡是北域，是神洲大營的主力，他們遲早會和周軍合流，對大明用兵。
還有魅貘。它們為了報復，隨時都可能再次攻入西域。
大明周邊的敵人很多，這還是看得見的。還有比較遠的，或者看不見的…
姜藥收回思緒，下令道：「封恪，兵部要擬出部令，今後不再招募武尊圓滿之下修為的新兵。」
「十年之內，我大明兵馬，除了艦隊和飛機戰隊，所有士卒都要達到武宗修為。到期無法突破到武宗的，一律退出現役。」
群臣聞言都是一怔。
大王這是要實現士卒武宗化啊。
雖說變法推行之後，寒門修士的平均修為越來越高，可要實現士卒武宗化，還是有難度的。
明軍六十七萬精兵，武宗兵只有八萬多。要在十年之內徹底實現武宗化，不易！
並不是武宗修士就能當武宗兵。十個修士，未必有一個人具有當兵資質。只有到了武神修為，才不受軍魂資質制約，才都能當兵。
武神以下，若沒有軍魂資質，就不能當兵。
一個武聖強者，能輕而易舉滅掉百萬不成軍的武士，卻會被幾十萬武士大軍幹掉。為何？因為後者有戰域，不是烏合之眾。
戰域作為軍隊特有的大神通，是由士卒軍魂戰意、將帥實力、兵道水平三者共同組成的。
軍魂非常玄妙，擁有軍魂的修士並不多，而且往往多是男修具備，女修擁有軍魂的更少。
這就使得，要將大軍平均修為整個兒提升一級，很難！
「大王。」封恪不得不硬著頭皮，一邊在心中算賬，一邊說道：
「我大明修士，平均修為已經超過七國。可整個西域的武宗修士，如今也絕沒有一千萬，其中具有軍魂能當兵者，最多七八十萬。」
「就算十年之內，有軍魂的武宗能突破百萬大關，可不是人人都願意參軍。那我大明如何擴軍呢？」
他說的是實情。所謂人各有志，哪怕明軍士卒待遇很高，可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參軍。
就算民心支持變法，支持明國，參軍意願度很高，但能有一半也頂天了。
畢竟，軍中管理嚴苛，個人自由會缺失。
封恪這麼一算，直接說道：「臣估計，到時我大明可能只有幾十萬兵馬，除了駐防各地，能用的機動兵馬或許只有二十萬左右，不敷使用。」
群臣聞言都是點頭。
封恪說的沒錯啊。如今七國都是以武尊兵為主，武宗兵都是少數。可大王竟然要讓明軍士卒以武宗兵為主，這氣魄雖大，可是…
可是就無法擴軍了！
十四州的廣袤西域，外有強敵環伺，內有武閥殘軍占山為王，幾十萬兵馬真的不夠用，太少。
封恪繼續道：「所以臣奏請，是不是把駐防兵馬和主力兵馬分開。駐防兵馬將來還是用武尊兵，主力兵馬全部武宗。」
姜藥笑道：「封卿雖然言之有理，但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他理解群臣的顧慮，可他們真的不知道。
擁有軍魂比例的人，是會變的。
當明軍的勝利越來越多，百姓對明國的國家認同越來越深，人群中的軍魂資質比例就會在某個臨界點發生變法。
姜藥相信，這個臨界點很快就會來臨。變法的力量，還沒有真正大爆。
到時，就不止是幾十萬武宗兵，而是一百多萬！
「不久之後你們就會知道，只有好好推行變法，十年之內，我大明最少有百萬武宗大軍，足以威震七國！」
姜藥說完這件事，又開始布置剿匪事宜。
「以尚書令商萱為治安剿匪大將軍，負責剿殺深山大澤的武閥殘軍。」
商萱當年是「匪」，被武閥剿。如今她是官，武閥卻成了被剿的匪。
商萱出班笑道：「主公放心，說到剿匪，真沒有比臣更合適的了。」
這個當年的女匪首，已經是准聖修為，明國尚書令，玄鳳侯。
她也是姜藥最信任的大臣之一，還是姜藥有數的故交好友。
楚恆出列道：「大王，錦衣衛知會禮部，說楚國，齊國，隋國，涼國，佛母國，清國六國使臣都已經動身，準備出使我大明。」
姜藥早就得到錦衣衛密報，可是大多數朝臣還不知道此事，聞言頓時諄諄翕翕。
「咦，為何涼國和清國也遣使前來？」
「六國使臣來我大明，目的必然各不相同，卻趕在了一起。呵呵…」
「當真諷刺之極。妖魔巫六國都派出了使者，不遠千萬里來我大明。可偏偏最近的同族大周，卻置若罔聞，怕是嫉妒了吧。」
「哼，六國為何遣使？還不是因為我大明一統西域，他們急的急了，怕的怕了？」
「怕倒不至於。四族八國，仍然是我大明疆域最小，兵力最少。只不過，我大明已經躋身列強，他們不得不正視罷了。」
「哈，若是周國知道六國使明，不知是何滋味。」
「是何滋味？當然是更想出兵征明了。哼，我大明可不是當年丘南一隅之時，不是誰都可以揉搓的…」
群臣議論紛紛，對六國來使都不以為然，對同族的大周更是充滿敵意。
在他們心中，什麼六國七國，那註定是大明的敵人，總是要決戰疆場的。
「六國使臣前來，有的目的相同，有的目的不同。」姜藥冷笑，「但有一個目的，卻是他們共有的。」
「奚山，你給大家說說，六國使明的共同目的是什麼。」
錦衣衛指揮使奚山出班，對群臣說道：「六國之間雖然打生打死，有一點卻是相同，那就是武家執政。」
「六國武家貴族勢大，也就是清國對武家勢力的壓制大一些。姜正嫡是七國君主中權柄最重的，可很多大事，他還是要和八旗貴族商量著辦。」
「至於其他六國，武家貴族的權勢和之前沒有多大區別。」
「這次出使我大明，他們都有一個目的，要求我大明關閉大明藏書閣，宣布古籍史書是假的，要大王親口承認是偽造。」
「他們還有個計劃，計劃遊說大明群臣，讓大王封群臣為領主，城主。以有功為名，分封大明官員，在大明建立新的武家。」
什麼？承認古籍是偽造，分封群臣，建立新的武家勢力？
這…真是狠吶。
而且陰毒。
滿朝大臣都是姜藥元從，變法老臣，是姜藥親自選拔的人才，他們無論是修煉資質還是政治覺悟，都很優異。
立刻就知道六國的計劃其實多麼兇險。
這是考驗人心。
倘若大明群臣初心已變，不再是寒門的代表，那麼就會渴望分封，渴望成為新的武家貴族。
因為，封臣的誘惑力，的確比朝廷官員強。
如此一來，變法危矣！
在姜藥眼中，這是十分險惡的和平演變！
好在，大明群臣雖然出身寒門，卻都十分清醒，意志都很堅定，對變法事業的忠誠和感情，也不是那些武家貴族能理解的。
「諸卿都聽到了吧？」姜藥呵呵笑道，摸著袖中的小蛇，「六國來使，可都是抱著這個心思。在這一點上，他們是一致的。」
「若是有人告訴你，我大明應該分封功臣，建立新的武家，那麼諸卿會怎麼選擇？寡人知道諸卿的選擇，你們不會背叛變法，不會忘本！」
「不錯！」裴亢大聲道，「我大明之所以叫大明，那是因為代表寒門，代表最多的寒士！」
「若分封群臣，建立新的武家，大明不亡而亡！」
群臣頓時激動了，紛紛喝道：
「絕不背叛變法，背叛大明！絕不忘本！」
「什麼分封？臣就是寒士出身，能為大明為變法效力，心愿已足！」
「狗屁封臣！我就是討厭，瞧不起！就算是大王分封，臣也不願！」
「好好。」姜藥伸手平息群臣的激動，「我們君臣初心不改，猶如日月。等到六國使臣到了，自然知難而退，自取其辱。」
群臣聞言，這才安靜下來。
姜藥安排完一大攤子事，這才宣布退朝，返回內宮。
他第一時間就去見太后穆蒼月。
穆蒼月住在慈寧宮，正在和郡主姜秀城一起，在接見一個客人。
這個客人很特殊，竟然是姜南。
此時，姜南已經是准聖修為。她一身黑袍，連嘴唇都是烏黑色，氣息冷冽，卻掩飾不了天生麗色。
她很安靜的坐在穆蒼月面前，聽穆蒼月說話。
穆蒼月人若其名，當真猶如蒼山之月，清輝照人，皎潔幽美，令人觀之可親。
她一身雲紋白袍，只是靜靜坐在那裡，就如同一副絕美的圖畫。
不愧是大明的明睿太后，氣度平和而自貴，芳容溫柔而生威。就是她的話，也如同春風化雨，諄諄入心。
「…你母君一代魂修天才，當年巫域之花，怎麼會不知道蠶藥妃之心？可惜，她只是為了你，才不得不和蠶藥妃虛與委蛇，終為蠶藥妃所害……」
「…雖然我也是被欺騙者，可當年之事我還是查出了一些。你父君之所以將你送到地下海，交給幽媾族的一支，其實也是保護你…」
「之前，你聽秀城勸說，出兵幫助明軍，說明你還是在意龍城和秀城的。我不是讓你歸明，只是感謝你，有什麼難出，盡可和我說，我也是算你的娘。」
姜南給穆蒼月斟茶，「大娘，我沒有什麼難處，之前救援明國，也是因為姓姜。」
「我今日來，就是為了歸明歸宗。龍城是明王，也是宗主，不找他找誰？」
姜秀城鬆了口氣，「姐姐怎麼改變主意歸明了？」
姜南微微一笑，「秀城，我可不是因為龍城統一西域才想著歸明。我在梵山，離西域雖近，卻不算西域地面，他的大明國還管不到我。」
「我之所以歸明，是因為大娘。」
她看著穆蒼月，「我看到大娘，就想起了小時候，想起了沒有印象的母君。大娘讓我心安。」
穆蒼月嘆息，「你母君是個可憐人，她太軟弱。這一點，南兒你比她強。」
姜南咬牙，「我一定要向蠶藥妃討個公道，向姜別離討個說法，為何我娘被他們利用，死不瞑目。」
姜藥進來笑道：「什麼風把大姐吹來了？我們可是快二十年不見了吧？」
「十七年。」姜南說道，「你那時才是武神，現在都武聖了。你這修煉速度…」
姜藥坐下來，笑盈盈的看著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我有東西給你。」
說著直接遞出一個指環，「專門為你準備的。」
姜南打開一看，頓時愣住了。
混沌元氣，一切智果，道衍妙果…等等，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好東西。尤其是混沌元氣，更是珍稀難求。
除了這些寶物，還有十幾件頂級的保命法寶，以及整整十億靈玉的現金。
這些還沒完，還有一大堆幽媾族喜歡的特殊丹藥。
價值不知凡幾。
哪怕是姐弟之間，這齣手也太大方了。
「小弟，這，這是給我的？」姜南兀自有點不信。
「當然是送給你的。」姜藥笑道，「一是因為咱們姐弟之情，二是為了酬謝你之前救援之功。」
姜南神色有點尷尬，「我後來看到秦紫宙必敗無疑，就率軍撤退了。」
姜藥語氣誠懇的說道：「不怪你，你盡力了。你率領幽媾兵和秦宇並肩作戰數月之久，雖然最後關頭撤退，那也是有恩於大明。」
「換句話說，若不是還記得我和秀城是你弟妹，你憑啥要出兵冒險？」
姜南笑道：「既然你這麼想，那你的東西我就收下了。」
「大姐既然歸明，那就是大明宗室，豈能沒有爵位？」姜藥想了想說道:
「我就給大姐一個封號，曾經是我的封號，意義非凡，茗山郡主如何？」
姜南一聽，忽然露出古怪的笑容，「說起封號，倒是有意思。那位以大哥自居的姜正嫡，也封了我一個封號。」
「哦？」姜藥頓時來了興趣，「他也封過你？給你什麼封號？」
姜南說道：「他封我為清河公主，要我率軍襲擊明國。哼，我怎麼會稀罕？」
姜藥皺眉，「大姐拒絕他，不怕他對你不利麼？」
姜南冷笑：「本來之前，我是打算兩不相幫的。可是他讓我襲擊明國，就讓我不爽了。我能感知到，他只是想利用我，並沒有當我是妹妹。」
「他很善於偽裝，可他小看我了。」
姜藥笑了，「大姐認為我和他不一樣？」
姜南點頭：「不一樣。你們給我的感覺越來越不同。那位大哥很會說話，可在他面前，我的心怎麼也難以放鬆，我時刻要防著。」
「在你面前，我卻是輕鬆不少，也不知何故。」
大姐展顏一笑，「你這個茗山郡主的封爵，我受了。姜菜都能封郡主，我可是親的，為何不要？」
「那就這麼定了。」姜藥有點意外姜南的爽快，「封爵詔書，很快就會下達。」
穆蒼月笑道：「今日我們也算是一家人齊了。」
正在這時，忽然一個聲音說道：「一家人都在，卻少了老夫啊。呵呵，蒼月，你倒是恢復肉身了。很好，很好。」
這個聲音出現的十分突兀，上至穆蒼月，下至姜秀城，聞言全部遽然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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