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樂顏卻沒有回答。燃武閣 www.renwuge.com
她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把水杯放在茶几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咕嚕咕嚕,她一口氣喝了大半杯。
喝完水,嗓子才算是舒服了一些。
然後,她才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實話,我當時……就是想知道,你會不會聽我的。」
「聽你的?」
「是啊。」時樂顏點點頭,「結果,和我預料的一樣。我還是高估了自己,你還是帶著安珊走了。」
「既然在你的預期之中,那,你很失望嗎?很傷心嗎?」
「失望肯定是有的,傷心……也還好吧。」時樂顏想了想,側頭,看著他,「畢竟,這件事,跟之前你做的那些比起來,很是微不足道。」
「你也明白,微不足道。」
「對啊。」
傅君臨卻問:「既然這么小的一件事,比起之前的傷害,根本不值得一提。可是,你今晚,卻說了最狠的一番話。」
那話,至今都還在傅君臨的腦海里迴蕩。
他回到別苑之後,就這樣坐在客廳里,一直想著,時樂顏說的那些話。
她說,我們之間,就真的完了。
她還說,只要他走,就什麼都不剩下了。
時樂顏的表情是那麼的平靜,說出這樣的話。
上次,她從他口中得知,他跟小煙發生了關係,她那麼傷心難過,都沒有說出這樣絕情的話。
這一次……到底,是哪裡,觸到了她心底,最深的那根弦。
輕輕一碰,就這麼斷了。
「是啊,你覺得奇怪吧?」時樂顏一笑,眼睛彎了起來,「其實我自己,也覺得很奇怪。」
傅君臨靜靜的看著她。
他忽然在這一刻明白。
最可怕的爭吵,不是你在吼,我在發怒,天雷勾地火,彗星撞帝地球一樣的,火花四濺,氣氛一觸即發。
相反,這樣平靜的,安穩的,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的情景,才是最讓人心寒的。
他一下子,就感受到了時樂顏的放手。
她……不要他了。
「傅君臨,你說,你做了那麼多傷害我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都刻在我的心裡,我都記得清楚。偶爾回味一下,也挺疼的。」
「可是。」時樂顏垂下眼,「要是真的讓我恨你,恨你入骨,卻還總是差那麼一點。我恨不起來,真的,我試圖放下,但總還有那麼一點念想。」
「你不恨我嗎?」他問,「嗯?」
「在今天以前,說實話,我是不恨的。我只怨過你為什麼可以做到這麼的狠心,這麼的殘忍。我也怪我自己,為什麼,把你給弄丟了,推遠了。」
直到今天,時樂顏依然自責,自己聽信了時依的謊言,被騙,傷了傅君臨,差點殺了他。
這是因她而起的。
也是她一手造成的。
如果不是她這樣做的話,傅君臨依然愛她寵她,疼她護她。
她依然會過得很幸福。
可惜,命運無常,總是會這麼的捉弄人。
傅君臨的喉結滾了滾,沒說話。
時樂顏輕笑:「我知道,在這段婚姻里,在你認識小煙之前,你其實從未虧欠過我。」
不,樂顏,到現在,我也從未虧欠你。
這句話,傅君臨沒有說出口。
他在心裡,默默地,反反覆覆的,說了好幾遍。
只可惜,她聽不到。
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他的心聲。
「反正都這樣了,說這麼多,也沒有什麼意義。」時樂顏嘆了一口氣,「就當睡不著,聊聊天吧。」
他只是看著她的側臉:「現在,你對我,徹底失望了嗎?」
「是的吧。」
傅君臨的聲音,帶了一點沙啞:「是因為這一次嗎?」
「也許吧。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這事,明明算很小的一件事,顯得微不足道。但,卻突然讓我有了一種累了,算了,放下吧的感覺。」
半晌,傅君臨唇角微勾:「你真奇怪。」
「是啊,那麼多的事情可以讓我爆發,讓我名正言順的恨你,可是,我卻敗在了一件這樣的小事上面。不就是你不顧我,抱著安珊去醫院麼?」
多大點事啊……
她卻有心無力,從未覺得如此的悽慘過。
她躺在檢查室,寶寶情況未明的時候,不比現在悽慘嗎?
傅君臨沉默。
時樂顏忽然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就這樣吧。反正,也就到此為止了。可能,真正傷我的,不是今天的這一件事。而是以前,日積月累,在今天,終於沉默的爆發了而已。」
一點點,一件件,一樁樁……
時樂顏對傅君臨的失望,痛恨,是慢慢的累積凝聚起來的。
曾經有多愛,現在,就有多想逃離。
傅君臨淡淡的說了一句:「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麼?」
「對!」時樂顏笑著,點點頭,「你總結得真到位,真精闢。是啊,那麼大的駱駝,可以背負那麼重的東西,怎麼可能因為一根輕飄飄的稻草,就被壓死了呢……」
稻草,只不過是一個表象。
真正的,是那早已經讓她無法承受的重量。
無數的話語,在傅君臨的嘴邊,三番五次的,想要衝口而出。
可是……傅君臨的喉結,滾了滾。
他終究還是把話給咽下去了。
而,就在這時,時樂顏忽然站了起來。
然後,她走了。
就這麼走了。
傅君臨的心陡然的下沉了一下,速度非常的快,
像是驟然間,跌入了無盡的深淵。
仿佛,她不是回房間了,而是,真真正正的,從她身邊走了。
傅君臨渾身僵硬,全身發麻,好一會兒,才慢慢的平復過來。
這些,只有他自己知道。
外人,根本看不出來什麼。
因為,他的面上,毫無波瀾,一絲一毫多餘的情緒,都沒有。
不外漏情緒,是傅君臨從小就學會的一樣東西。
因為,傅老爺子說,成大事者,在商界上,在談判桌上,絕對不能輕易的,就讓人猜出你在想什麼。
這是大忌。
他的思緒有點恍惚,直到,身邊發出了一個聲音。
傅君臨側頭看去。
時樂顏把醫藥箱放下:「好重啊……這裡面到底裝了什麼,我差點拿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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