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昱心裡默默的數著羊,只盼著自己能睡去。
很顯然,她身上那人並不想她睡去。
也不滿意她此時的冥游天外。
他不過微微用力,顧南昱的眉頭就緊皺了起來。
「傅北辰,你特麼屬狗的?」
那男人抬起頭,昏黃的壁燈下,漆黑的雙眸如同深淵,透出讓人不寒而慄的冷意。
他的眼睛生的極好,眼逢狹長開去,給人以壓倒性的氣勢。
因為此時沾染著情慾,那冷意便打了折扣。
「我是狗,此情此景,你又是什麼?」沙啞的聲音,微冷的語氣。
狗曰的
顧南昱被他拐著彎兒的罵了,懟人,她還從沒怕過。
「狗也比你技術好。」
而這句話換來的,卻是傅北辰無休止的索取。
天色蒙蒙亮的時候,顧南昱全身無一絲力氣了,他才結束。
「技術好嗎?」微微的啞音中富有磁性,仿佛大提琴一般。
好你妹!
顧南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在心裡吐槽一句,便沉沉的睡去了。
兩個月後軍區有閱兵儀式,傅北辰這段時間應該都不會有時間折騰她了。
她也沒閒著,那部戲只剩下最後一個月的拍攝時間,等著到時候殺青了,她要好好的歇歇。
沒有傅北辰的日子,總是過得格外的快。
轉眼一個月,那部戲已經殺青,進入了宣傳的階段。
記者見面會上,顧南昱保持著最優雅的笑。
可是,一個記者手中的東西,打破了她的優雅。
「顧小姐,這是十年前的報紙,上面的人顧小姐應該熟悉。」
記者的話仿佛啐了劇毒,將顧南昱打落谷底。
那份報紙上,模樣稚嫩的女孩,穿著囚衣,臉色灰白,沒有絲毫朝氣。
上面醒目的標題寫著:「叔父長期性浸未成年侄女,致使女孩心理畸形,連殺兩人。」
那一年,傅北辰將她從監獄中救了出來,壓下了所有的輿論,將這件事抹得乾乾淨淨。
如今卻又被翻了出來
顧南昱到現在都記得那天,她自小被父親當成男孩養著。
二叔家的堂弟為了陷害自己,破壞自己的名聲,好讓她徹底被顧家趕出去,跟一個基佬聯手在一個聚會上設計了她。
驚慌失措間,她失手殺了那個人。
跑出來躲避的時候,卻被酒店的一個人給
那天,是她這輩子的噩夢。
到最後她都不知道那人是誰,一身傷痕與疲憊回到家,才發現她一直保護著的雙胞胎妹妹被叔父顧翔安個禽獸傷害了。
妹妹手中的刀,倒在血泊中的叔父,那一年的牢獄生活
這些事情紛紛湧入她的腦海,顧南昱昏倒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
「姐姐,退出那個圈子吧。」妹妹顧東雪在她的床邊,滿眼的哀愁。
顧南昱沒有說話,她只覺得累極了。
以前在顧家的時候,她是顧家大少爺,所有人都告訴她,將來顧家的擔子都在她身上,她要爭氣。
那時候她覺得做男人很難。
可是,當她從監獄出來,恢復了女兒身後,才真正曉得,這個世道對女人才是真的苛刻!
顧東雪握緊了她的手,「姐,你懷孕了,一個月。」
東雪的話,讓顧南昱睜大了眼睛,漆黑的眸子裡蓄滿了淚。
「東雪,給我安排手術吧。」孩子不能要,是顧南昱的第一反應。
他不能成為私生子。
傅北辰不會娶她。
顧東雪是醫院最年輕的醫生,因為拿過國際上的大獎,回國之後就被重用了。
手術室里,只有顧東雪和顧南昱兩個人。
等著液體慢慢的滴入顧南昱的身體,顧東雪一直握著她的手,安撫她的緊張。
麻藥的藥效上來了,顧南昱腦中有些渾噩。
這時候顧南昱聽著東雪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姐姐,你知道嗎?我從入了醫生這個行業後,從來沒有失過手,手術刀能救人性命,也同樣能要了人的性命,全看持刀的人怎麼使。」
顧東雪的聲音有些清冷,雖喊著姐姐,但是聲音里卻已經沒有絲毫的感情。
顧南昱雙眉微皺,想動,卻無法動彈。
「在這世上,我也只有你這一個姐姐,可是你不該出現在傅北辰的面前!他是大學時候軍訓的教官,從那時候起,我就暗戀他,可是等我從國外回來進入軍區醫院的時候,你卻成了他的枕邊人。」
顧南昱太過吃驚,她仿佛從未認識過顧東雪一般,這樣的顧東雪太陌生。
難道她要為了一個男人要了自己的命嗎?
「為了得到他,我不得不做。傅北辰跟你,從來不避孕,但是你怕懷孕,一直在吃藥。終於等到你之前的藥吃完,作為你的妹妹,又是醫生,我帶給你的藥根本不是什麼避孕藥,而且普通的維生素片,。不出意外,你懷孕了。」
顧東雪說著笑了起來,聲音有些陰森。
「你嚇壞了,你恨不得逃離傅北辰身邊,怎麼會給他生孩子。這個孩子你如果不要,只會找我這個親妹妹給你做手術。」
顧南昱聽著她的話,只覺得遍體生寒,冷到了骨子裡。
「誰都知道我是你最親最近的妹妹,為了給你做手術,我推掉了代表我們醫院去國外的辯論會。沒人會懷疑我,我是主刀醫生,給你造成一個大出血是多麼容易,別人只會當成是意外。我會熟練的技術給你止血,更不會有人懷疑。」顧東雪笑了,笑的花枝亂顫。
顧南昱一顆心漸漸的沉到了谷底,冷徹心扉。
「哦,對了,給你備用的血漿包我已經做了十足的準備,輸血的血漿包貼的血型是錯誤的。血液輸到你的體內出現了凝血症狀,你當時的狀況,拔了輸血帶會死,繼續輸還會死。就算別人追查,我只負責手術,沒有任何的責任。你說,我這個計劃漂亮嗎?」
死?
這個字傳達到顧南昱腦海的時候,她還沒能反應過來。
「姐姐,下輩子學聰明點,有機會的時候爭取,沒機會的時候製造,哪怕不擇手段,也在所不惜。那份報紙,是我一直留著的,記者也是我找的,你已經身敗名裂,就算你死了,傅北辰也不會再惦記你這個殘花敗柳的女人。」
沈冬雪的聲音柔柔,仿佛三月的春風一樣。
這時候顧東雪的手伸到顧南昱的身前,將她脖子上的項鍊拽走。
「哦,忘了告訴你,我們不是顧家的孩子,我找到我們的父親是誰了,跟傅家門當戶對。我會跟父親相認,我會活的好好的,將前面二十多年受的苦都補償回來。這個項鍊,是媽留給你的,這是我跟父親相認的憑證,到了泉下,記得替我跟媽說聲謝謝,給我找了這樣有權勢的父親。」
顧南昱有些撐不住了,黑暗濃濃的向她襲來。
她想咬自己舌尖,讓自己清醒的力氣都沒有了。
為了一個男人
為了一個男人!
她當眼珠子護著的妹妹,竟然要她的命!
那個甜甜的跟在她身後喊姐姐的妹妹去哪兒了?
那個跟她從小相依為命的妹妹去哪兒了!
顧南昱眼角有淚。
那並不是怕,而是悔。
她不懼死亡。
但卻懼怕這寒冷的人世間。
如果血濃於水的親情不可靠,那麼蒼天吶,請你告訴我,這世上可還有溫暖?
蒼天沒有給她回答,只給了她漫無盡頭的黑暗。
濃濃的,如同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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