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神醫不敢大意,他摸著雲鸞的脈搏,長久地陷入沉默。
時間不知不覺,一點點的流逝。
路神醫毫無察覺時間的流逝,他摸來摸去,滑脈的脈象,越發的清晰。
大概半刻鐘後。
蕭廷宴終於按捺不住,焦急地出聲詢問。
「路神醫,怎麼了?是不是阿鸞的情況,變得糟糕了?」
路神醫搖頭,他眼底滿是愁緒。
他心底有一股憤怒,無處宣洩,當即就沒忍住握著拳頭,狠狠地砸了一下旁邊的案桌。
「真是禍不單行……」
「怎麼會這樣?」
蕭廷宴眼底滿是驚詫,他從沒看到路神醫這樣失態過。
一直以來,無論遇到什麼事,路神醫都是淡定自若。
可剛才,路神醫居然發怒,砸了案桌?
莫非,雲鸞的身體,真的比之前糟糕了?
蕭廷宴的眼前,忍不住一陣昏黑。
他腳步踉蹌了幾下,身形有些搖搖欲墜。
「路神醫……是不是阿鸞她……」
路神醫連忙衝上來,攙扶住了蕭廷宴的胳膊。
他的眼睛,當即便紅了:「王爺別瞎想,雲鸞的身體很健康,並無其他的妨礙。就是……就是……」
他眉頭緊皺著,看著蕭廷宴焦急的眼睛,他張了張嘴。
一時間,他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張口。
蕭廷宴看著心急如焚。
「路神醫,阿鸞到底怎麼了?你快點說啊……你這樣吞吞吐吐,莫非是要急死本王嗎?」
路神醫目光複雜地看向蕭廷宴:「雲鸞她……她……」
懷孕了三個字,他怎麼都無法說出口。
王爺要是知道雲鸞懷孕了,幾乎是天塌了似的存在。
本來這是一件好事,可偏偏在這時候。
原以為雲鸞的身體破損的厲害,懷上子嗣應該會很艱難。
想不到,老天居然這麼快就給了他們一個孩子。
可這孩子,依照現在的情況,能不能保得住還是另一說。
雲鸞體內有蠱毒,蠱毒什麼時候能解,她什麼時候能醒來,根本就沒人知道。
這個孩子存活的幾率,真的很低很低。
路神醫心裡難受得要命,他的一雙眼睛猛然通紅起來。
一滴滴眼淚,不受控制地嘩嘩下落。
他忍不住,憤怒地跺了跺腳。
「哎,哎,真是天意弄人。」
他抬頭,指著屋頂:「老天爺,你真是太壞了。你怎麼能這樣殘忍?王爺與雲鸞,他們這些年經歷的事情,難道還不苦嗎?你到底為何,還要以這種方式折磨他們。」
路神醫說著說著,不由得嗚咽痛哭起來。
他捂著臉龐,蹲在地上,像個孩子似的,嗚咽哭泣。
他恨不得,自己代替雲鸞,替她和孩子受這個蠱毒的罪。他一大把年紀了,時日不多,死了也就死了。
可雲鸞她還年輕啊,她小小年紀,經歷了那麼多悲歡離合,失去了那麼多的親人。這要讓她知道,她的孩子也可能保不住,待她清醒後,她如何能受得了?
這簡直是剜心,還要殘忍啊!
路神醫心裡很是痛苦,他嗚咽痛哭不停。
無論蕭廷宴怎麼說,他皆都什麼都不聽,只埋頭哭著。
蕭廷宴一時間,居然有些懵。
他蹲下身來,按住路神醫的肩膀:「路神醫,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別讓我著急啊,有什麼事,你別瞞著我好不好?」
他只覺得,這一刻他極為難熬。
未知的恐怖,讓他不知所措。
路神醫這才停止了哭泣,緩緩地抬頭看向蕭廷宴。
他臉龐上都是淚痕,眼睛裡的光都是黯淡,都是絕望的。
路神醫抬起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他從懷裡掏出一個藥丸,遞給蕭廷宴:「王爺,你先把這顆藥丸服下去,我再告訴你。」
他真怕蕭廷宴會承受不住打擊,身體再急出了什麼問題。
這時候,王爺萬萬不能再出事,無論如何王爺都得撐住。
沒人比他更清楚,雲鸞在王爺心裡的位置。
蕭廷宴滿腹狐疑地接過藥丸,在路神醫滿眼期盼的目光下,他從善如流地將藥丸服下。
路神醫這才緩緩地鬆了口氣。
他慢慢地站起身來,尋了個位置,讓蕭廷宴坐下。
蕭廷宴依言照做,眼巴巴地看著路神醫。
路神醫滿眼都是黯淡,最終在蕭廷宴期待的目光下,緩緩地開口道:「我剛剛為雲鸞把脈,她脈象圓滑、如珠滾玉盤之狀……」
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根本不敢去看蕭廷宴。
蕭廷宴的呼吸一滯,他腦袋一片空白,怔愣地看著路神醫。
他的身體忍不住輕輕顫慄起來。
「路神醫你的意思是……阿鸞她……她……」
路神醫閉了閉眼,嘆息一聲:「沒錯,雲鸞懷孕了,差不多一個月左右。由於時間太短,我之前並沒有診斷出來。今日的脈象,倒是清晰了一些。」
蕭廷宴整個人僵硬在那裡,他難以置信的看著路神醫,腦袋裡一個個驚雷,啪啪啪的全數炸開。
他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路神醫看著他慘白的臉龐,他連忙為他把脈:「王爺,你別激動啊,冷靜冷靜,深呼吸……」
蕭廷宴怔愣許久,都沒緩過神來。
他只覺得自己眼前,猶如蒙上了一層白紗。
他幾乎都看不清楚路神醫的臉龐。
他張了張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阿鸞她……她不是因為身體破損的厲害,子嗣比較艱難嗎?怎麼就……就這麼快懷了孕?」
路神醫滿臉都是挫敗,他嘆息一聲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這是什麼情況,可能這個孩子,與你們有緣?所以,他就迫不及待的來了?」
這句話一說完,路神醫就忍不住地再次潸然淚下。
蕭廷宴看著路神醫的眼淚,他的思緒,這才漸漸的轉為清醒。
雲鸞懷孕,他本應該欣喜若狂的。
可是,雲鸞現在這樣的情況,讓他如何高興的起來?
而且路神醫這反應,哪裡是遇到了喜事的模樣?
蕭廷宴的心,不由得緩緩的下沉。
他緊緊地握著拳頭,喉嚨里發乾,眼睛裡滿是酸澀。
「是不是這個孩子,有可能會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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