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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個男人?」
白霜把自己偷聽到的話,轉述給顏心,一字不錯。
顏心對姜雲州不感興趣,卻對姜大太太和章清雅的另一句話很疑惑。
上次,在老太太那邊,大太太也背後說顏心「不乾淨」。
現在又說,她在姜寺嶠之前,還有一個男人,而且為他破了身。
這莫名其妙。
她既沒有什麼男人,也沒有姜寺嶠,更未搭理過姜雲州。
她但凡對姜雲州有半分好感,也不會沒人提醒就忘記自己還與他是舊識。
半夏也說了,姜雲州送的禮,不管值錢的還是用心的,顏心全部退回去,她很明確拒絕姜雲州。
不知姜大太太對她的怨恨,從何處而生。
「管不住自己兒子,還收拾不了你一個弱女子?」這大概是大太太的心態。
顏心總以為,自己前世吃的苦,是命運薄情;現在才知道,只是蓄意折磨。
她低下頭,靜靜笑了笑。
她的命運,竟是這樣可悲,而她一味「發仁慈之心」,把《大醫精誠》當人生律令。
「……程嫂,你們聽說過我的事嗎?」顏心整了整心神,抬眸問。
有些消息,主子未必知道,但下人之間會傳得很快。
程嫂有點尷尬。
一向乾脆、有主見的程嫂,這會兒搭不上話,囁嚅著。
「半夏呢?」顏心又問。
半夏年紀小,心裡沒什麼成算:「我們都不信的,小姐,我們很清楚你的為人。」
「所以,顏家的確傳了這些閒話?」顏心問,「傳的男人是誰?」
「我也不是很清楚。」半夏說。
程嫂:「小姐,不要再問了,這些話玷辱了您的耳朵……」
「我想知道,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顏心看著程嫂。
她眼珠子黢黑,眼神又清澈,定定落在程嫂臉上,帶著不容拒絕的堅持。
程嫂狠了狠心:「小姐,事情真假未定,您聽了之後,一定不要多心。」
「好,我不多心。」
程嫂讓其他人都出去。
這些話,她知道是假的,但也沒必要人人皆知。
她只能告訴顏心。
關了房門,程嫂的聲音很輕:「家裡是說,您外出遭遇了土匪,被綁到土匪窩裡糟蹋了。」
顏心眉頭緊鎖。
「……找到您的,是二太太那邊的管事。所以,他的話我不信。」程嫂說,「然而事情發生,老太太叫家裡有經驗的婆子看了,您的確是被破了身。」
顏心再次蹙眉。
「不知是什麼緣故,您自己昏昏沉沉的,病得很重。您養了半個月,對之前發生的事不記得了。
老太太呢,只當是事情太過於慘烈,您也不想提起,就不准我們亂說。不知怎麼的,還是有人議論您破了身。
老太太就叫我們私下裡傳話,只說您有個相好。不管被綁到土匪窩是真是假,這事得絕密。
再後來,老太太明知姜西少在您房裡這事有點蹊蹺,但考慮到您的前途,還是希望您能趕緊嫁人。」程嫂說。
顏心聽著,並無憤怒。
她繼母和顏菀菀對她的嫉妒,變成了深深的恨,以至於什麼難聽話都編得出來。
她應該不曾落入土匪窩。
女子破身,可能是馬車上顛簸導致的。
畢竟她摔了腦袋,昏沉了半個月,還忘記很多事。
「姜寺嶠在我房裡被抓,這件事祖母不是很想查。我一首不太懂,現在明白了。她是為了我著想。」顏心道。
只是,祖母太過於心善。
女子嫁人就是「前途」,祖母怕顏心的事越傳越開,滿城風雨,到時候嫁不出去。
為了她好,祖母只想儘快讓她出嫁,博一個未來。
所以,連她也逼迫顏心。顏心才沒有反抗,嫁給一個庶子。
祖母不知道的是,顏心就這樣掉入了虎狼窩。
夜裡,顏心解了裹胸布,靜靜躺在床上。
她重生後,看清楚很多人心,才意識到前世能活到三十幾歲,真是幸運。
她出了一身冷汗。
她在腦海中,快速盤算著自己接下來的命運。
她知道,大太太還是會鼓動姜寺嶠到松香院來住,尤其是姜雲州回來後。
為了讓姜雲州死心,顏心必須得儘快懷孕。
「我豈能叫你那麼放心?」
顏心看著帳頂,微微出神。
翌日一大清早,顏心早飯都沒吃,先去找姜寺嶠。
姜寺嶠還沒起床。
有個女傭聽說西少奶奶來了,急忙從房間裡跑出去,衣裳都沒穿整齊。
瞧見顏心,女傭臉色有點難看。
姜寺嶠慢半拍才起來。
「……我最近不供菩薩了,你可以回松香院去住。」顏心當著女傭的面,對姜寺嶠說。
姜寺嶠大喜:「真的?」
「這個自然了。」顏心笑了笑,「不過,傭人還是不要帶,我那邊五個人。」
女傭臉色刷得白如紙。
姜寺嶠為難看了眼女傭煙蘭,有點不舍。
顏心說完了,瞧見女傭半晌沒到跟前服侍,就說:「給我倒杯茶,喝了我就走了。」
姜寺嶠喊:「煙蘭,倒茶來。」
煙蘭在外面應了聲。
很快,她用甜白瓷的小茶盞,倒了一杯茶托進來。
顏心瞧見那茶盞有點異樣,沒接,而是看了眼姜寺嶠。
姜寺嶠不明所以:「怎麼了?」
「你端給我。」顏心道。
姜寺嶠感覺她矯情,伸手去端。
女傭煙蘭卻一避,將托盤放在旁邊,親自端了茶盅:「少奶奶,喝茶。」
顏心看著她,微微笑了笑。
她沒接茶,也沒搭理煙蘭,而是對姜寺嶠說:「你如果到松香院住,需要添置什麼?我叫人去買。」
姜寺嶠認真想了想。
女傭煙蘭捧著茶的手,卻在輕微發抖。
顏心看了眼她。
姜寺嶠也瞧見了:「怎麼了?」
煙蘭的茶捧不住,摔在地上,茶水西濺。
她的掌心,一片通紅。
她是倒了滾燙茶給顏心的。
大暑天,滾茶怎么喝得進口?不管顏心是接茶時候摔了杯子,還是首接發作,煙蘭都有藉口在姜寺嶠面前哭訴。
她要留住姜寺嶠。
不成想,顏心居然讓姜寺嶠去接茶。
煙蘭怕燙了姜寺嶠,只得自己去捧。
可她萬萬沒想到,顏心轉移話題晾著她。
這麼滾燙的茶,把她的手快要燙掉一層皮。
「這是什麼意思?」顏心立馬沉了臉,「西少,你的女傭為什麼當我的面摔茶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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