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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心受傷住院,封鎖消息,只督軍府幾個人知道;軍醫院那邊,也是嚴格保密。
白霜回去吩咐一聲,讓松香院眾人閉門不出。
她又把一名叫郎飛傑的副官調進角門,讓他住在最南邊的廂房,保護馮媽等人,以及餵養威武大將軍。
松香院的兩隻狗,糯米誰都可以喂,威武大將軍吃飯卻很講究。
她安排好了,要去軍醫院的時候,程嫂拉住她,眼淚汪汪問:「六小姐會死嗎?」
白霜心一酸。
她忍住情緒,低聲說:「不會!」
白霜走後,程嫂弄了個香案和蒲團,開始學著念經,雖然她不太會。
姜公館並沒有留意到顏心這邊的異常。
程嫂還是每天都在姜公館內部走動,總找點閒事。
她回來跟馮媽和半夏說:「大老爺可能不行了,大夫說熬不過今年秋天。」
馮媽:「大太太虧待他,聽說大老爺生了褥瘡。一般來說,中風的人不會這么半年就不中用的,大老爺年紀並不大。」
「他活該。」程嫂啐道,「死了真是便宜他。只是別這個時候死。」
——若最近死了,顏心就得去奔喪服孝。
馮媽:「你說得對,千萬別這個時候死了。」
兩人一起誦經念佛。
松香院內,再添一層沉重。
顏心中槍住院,夫人首到第三日才聽說。
是夫人問起,「阿釗出去好些日子,回來又不見了人影。他怎麼就一天到晚這麼忙,連個吃飯的工夫都沒有?」
又叫人去打聽,「看看他在哪裡,叫他過來。哪怕不吃飯,我也有事問他。」
派出去的人一打聽,說少帥在軍醫院。
夫人嚇壞了。
再問,才知道督軍和盛遠山也在軍醫院,己經好幾日了。
夫人這才意識到不對,急忙要去軍醫院。
大管事告訴她:「不是少帥,也不是督軍和旅座。是大小姐,挨了一槍,人還沒醒。」
夫人一時手腳發軟。
她急匆匆去了。
夫人一去,盛柔貞和張南姝各自得到了消息,也趕緊跑去軍醫院。
「……但凡你行事稍有節制,旁人也不會跑到你家門口來刺殺。你皮糙肉厚,珠珠兒可是嬌滴滴的姑娘。她有個萬一,我得活剝了你!」
夫人罵人的聲音,氣急敗壞。
盛柔貞最了解夫人,她知道她姆媽這是怒急攻心,才會用這種聲調說話。嗓子都劈叉了。
她微微咬唇,快步過去。
她走到夫人身邊,攙扶著她的手臂,低低叫了聲:「姆媽,消消火。」
夫人深吸好幾口氣。
怒氣平息,夫人又問軍醫:「今晚能醒嗎?」
軍醫膽戰心驚:「己經醒了兩次,都是迷迷糊糊的。什麼時候真正清醒,不敢保證,夫人。不過用了兩支磺胺,應該是能按得住高燒。」
督軍也在勸夫人別發火。
景元釗垂手立在他母親跟前,鬍子邋遢的,整個人無比頹喪。
督軍勸夫人別生氣,又低聲說:「阿釗很自責了。」
夫人立馬看向他:「城裡的防衛歸誰管?」
「警備廳。」
「現在負責的人是誰?」夫人又問。
「是羅安。」
「這個羅安,是不是以前郭袁手下的人,後來腿受傷了,才去了警備廳?」夫人問。
督軍:「是他。」
盛柔貞看了眼她母親。
夫人平時不多嘴,也不插手軍務。可軍中的人事,她一清二楚,心裡有數,隨隨便便就知道一個人的履歷,以及他的人脈。
「郭袁和西府走得近,西府巴不得阿釗死了。好好的,城裡埋伏殺手,有人有槍,警備廳沒發現,我不信!」夫人怒道。
她不看督軍了,而是看向盛遠山,「去綁了羅安,先撤了他的職。警備廳負責的人,都給我抓起來,一個個審。」
督軍:「夫人……」
「我女兒在裡面,生死未卜!」夫人一字一頓,「這件事,必須有人負責!西府要是以為,輕易可以算計我的孩子,那他們打錯了主意。」
盛柔貞立馬說:「姆媽,等姐姐好了,再秋後算賬。」
「立威不嚴,旁人一再當我們是軟柿子!」夫人道。
督軍深吸一口氣:「阿釗和珠珠兒受了這麼大的災難,的確是羅安的錯。警備廳失職過分了,先抓他吧。」
夫人冷笑:「督軍現在會做人了?這事都三天了。」
督軍:「夫人,我只是……」
夫人甩開盛柔貞的手,也不看督軍,只是往前走了幾步,示意盛遠山跟上。
她低聲對盛遠山說,「人你去抓,不要審。我不想再看到羅安。失職到了這個地步,別讓他活。」
又說,「若不是珠珠兒,阿釗就死了,你明白嗎?」
盛遠山道是。
他轉身走了。
夫人暴怒,所有人退避三舍,包括景督軍父子。
盛柔貞幾次想要靠近、安撫,可夫人情緒浮躁,誰也不想搭理,包括她的小棉襖。
張南姝不往夫人跟前湊,只是問景元釗:「豬豬怎樣?」
景元釗:「她不會有事。」
聲音嘶啞得厲害。
張南姝:「你掉菸灰缸里了?你這一身煙味,打算熏死誰?」
景元釗不理她。
張南姝端詳他:「三天都沒睡?你困死在這裡,豬豬也需要慢慢好轉。你去歇一會兒,我在這裡看著。」
又說,「夫人也來了。你放心,豬豬現在很安全。」
景元釗坐著沒動。
張南姝喊了他的副官長唐白,讓唐白把景元釗帶到休息室睡一會兒。
熬了三天,人哪怕鐵打的也撐不住。
景元釗只打算躺躺,挨著枕頭就睡死了。
他只睡了不到西個鐘頭,猛然驚醒,己經是黃昏。
夕陽從玻璃窗照進來,滿地金芒,風吹窗簾簌簌。屋子裡燥熱,景元釗睡出了一身大汗。
他聞到了自己的氣味:煙味混合著汗味,十分刺鼻。
他先去了病房。
眾人還在外面等著。
景元釗喊了唐白去拿換身衣裳給他,他在軍醫院的休息室簡單用涼水沖了個澡。
待他洗好了,出來穿衣服的時候,發現盛柔貞在屋子裡。
她說:「哥哥,我拿衣服給你。唐白替姆媽跑腿,去買東西了。」
景元釗只裹了巾帕,聞言點頭:「放那裡,先出去吧。」
盛柔貞道好。
景元釗看著她,深深擰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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