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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街上,熱鬧都是年輕人喜歡的場所。
比如說百貨公司。
顏心和景佳彤跟著人群,哪裡有人往哪裡湊;盛遠山和白霜跟著;另有穿粗藍布短衫的副官充作僕從,不遠不近墜在身後。
人群里,顏心先瞧見了景斐妍,再看到了她身邊的女郎。
女郎穿白狐斗篷,素淨文雅。她膚色如雪,衣著清淡,故而耳朵里兩枚紅寶石的耳墜子,像兩顆血淚,醒目又驚艷。
她的容貌很出眾,比身邊的女孩子們都俏麗三分。
「那就是賀妙妙。」景佳彤低聲對顏心說。
景斐妍瞧見了顏心等人,神色一變,平淡面容上立馬浮現了笑容。
她天真又無辜,走了過來:「姐姐。」
只叫了一聲姐姐,不知是叫顏心還是景佳彤。
顏心沒搭話。
景佳彤開口了:「你們出來玩?」
「是呀。」景斐妍笑道,又看向顏心,「姐姐,過年好。」
顏心頷首:「過年好,阿妍。」
她若無其事。
景斐妍便介紹身後的男男女女。有她外祖家的人,也有她朋友,甚至還有郭霆。
郭霆站在人群後,顏心一開始沒瞧見他。
前不久,郭霆被盛遠山刑訊了一番。他面頰與脖頸處,還能瞧見比較清晰的痕跡。
看到盛遠山,他沒由來打了個寒顫。
此刻,他站在人群後,不上前打招呼,目光陰毒似淬了寒冰。他生得高大,饒是有人擋在他面前,也遮掩不住他渾身戾氣。
他看向顏心和白霜的眼神,尤其毒。
「你好,顏小姐,我是妙妙。」賀妙妙上前,主動和顏心握手,又問她,「你沒有改姓嗎?」
顏心還以為,她說新派規矩,女人出嫁後隨夫姓。
不成想,她卻繼續道,「以前盛柔貞給夫人做了義女,就改了盛。她之前並不姓盛。」
顏心從這句隨意的寒暄里,聽出了惡意。
稍微有點眼色的人,都不會提起盛柔貞。
「她是養女,我是義女,不一樣的,我不需要改姓。」顏心道。
「原來如此。」賀妙妙笑道,「過幾日我給你下帖子,你到我家去玩。正月我有好幾場宴請,一定要來。」
她與顏心年紀相仿,話里話外帶著一種自來熟,卻是把顏心當個小妹妹一樣。
隨意招呼。
這種態度的背後,也隱藏著「你不如我」的輕視。
很多人不看僧面看佛面,都會覺得請到顏心,是得到了夫人的認可,很有榮幸。
賀妙妙漫不經心,仿佛在說「我邀請你,你得去,不去就是不給我面子」,意思是你必須給我面子,我的面子比較重要。
「很抱歉,我正月的宴會更多,己經接到了很多邀約。賀小姐說晚了一步。」顏心笑著回答。
賀妙妙微愣。
景斐妍打個圓場:「姐姐要替夫人出席宴會,都是正事,沒空去玩。」
「也要放鬆放鬆的。」賀妙妙笑道。
她說完話,也瞧見了盛遠山。
這些與督軍府關係親近人家的姑娘,都怕盛遠山。
毋庸置疑,她們都在盛遠山跟前吃過苦頭。
盛遠山有幾分似夫人的眉眼,走到哪裡都會惹得少女芳心大亂。而他「冰清玉潔」活了這麼些年,拒絕人的手段是粗暴而殘酷的。
「遠山哥。」賀妙妙這樣稱呼他。
盛遠山眉目籠罩了一層寒霜:「亂了輩分,賀小姐。」
賀妙妙:「……」
「走吧,那邊去看看。」盛遠山又道。
他率先前行。
顏心牽了景佳彤的手,向眾人微微點頭示意,去追盛遠山的腳步了。
他們走後,賀妙妙既尷尬又惱火:「好無禮!」
景斐妍挽住她胳膊,笑道:「姐姐是說盛旅座還是說顏姐姐?」
「都一樣!」賀妙妙道,「態度也好傲慢!」
身邊有人附和。
賀妙妙又問:「佳彤怎麼不回家?她跟那邊很近,真是個糊塗人。別人能有幾分真心待她?」
「我姐姐太天真了,不吃虧不知回頭。」景斐妍道。
郭霆聽著他們的一言一語,突然說:「你們想請顏小姐赴宴,得認真給她下帖子。」
賀妙妙聽了,心中不快:「我沒有很想請她呀。她不給面子,我也沒那麼賤骨頭。」
郭霆看著她:「她是周君望的心上人。」
眾人一愣。
賀妙妙臉色微變:「胡說什麼?」
「你可以當面去問問周君望,問他是否愛慕顏小姐。周君望對她的喜歡,說謊都是褻瀆,他會如實告訴你。」郭霆道。
賀妙妙微微咬了下唇。
而後她在街上也碰到了周君望。
周君望不是很想搭理她,只是隨意逛逛。
賀妙妙單獨攔下他,問他:「你可願意娶我?」
周君望看向她。
她是個挺漂亮的女人。可他看著她,心湖是平靜的,沒有半分漣漪。
「賀小姐,不知你怎麼有了如此誤解。我與你不曾深交,開口談婚論嫁,恕我惶恐。這種新式做派,我接受不了。」周君望淡淡說。
賀妙妙有點顫抖,聲音不由自主哆嗦了下:「你有了心上人,對嗎?」
周君望沉默著。
他犯不著跟她說這些。
賀妙妙也看得出來,他沒有耐心回答。可正如郭霆所言,周君望連否認心上人的存在都不忍。
他沉吟一瞬,點頭:「對。」
「她是那個攀龍附鳳的顏心嗎?」賀妙妙問。
「攀龍附鳳?」周君望咀嚼這個詞,笑了笑,「你這樣嫉妒,是你不想攀附嗎?」
賀妙妙臉色難看極了。
她幾乎要哭出來:「五年前你為什麼救我?我等了五年,受了多少委屈你知道嗎?」
賀家很有錢。
賀妙妙被拆白黨綁架,是周君望救了她,將她從漁船上帶出來,送到賀家。
從此賀妙妙一顆心沉在他身上。
他卻無意。
可能從小太過於出色,他對女子的愛慕並不感動。
「賀小姐,如果我沒記錯,你第一次向我露白心跡,我就拒絕了。」周君望笑了笑,「是不是?」
「可……」
「既如此,你是否委屈,又跟我有什麼關係?」周君望笑了笑,「抱歉借過,別大過年的找晦氣了。」
他轉身走了。
周君望回去時,又在街頭看到了顏心他們。
顏心似乎又遇到了熟人。
周君望這次沒有上去打擾。
也許,他應該及早和她結婚,趁景元釗還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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