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哥,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竟然有一種即將解脫的感覺,家族沒落,已經準備要把我和其他家族結為姻親,維持家族的地位,所以,那次明知道在紫陽山脈充滿危險,但我依舊申請跟了過來,因為我想幫助哥哥進入主族,那樣,我就不會遠嫁了。
每一個少女都喜歡做夢,海清也是,所以,哪怕生死,也不想嫁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陌生人,直至你救了我,還看了我的身子,那時候真的好難過,到頭來,仿佛又回到了起點,被一個陌生的男子拿走了一切,那些我一直想保留的,終究是逝去了。」海清說道此處,突然笑了。
「可是,當我知道你就是那個傳言到處在販賣玉牌的人時,又充滿了好奇,你難道一點也不想進入主族嗎,我們身上沒錢,要不然,一定會買的,那時候咱倆坐在石洞外面,看著你沒心沒肺,有時候還偷偷自言自語,我就想啊,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樣,出生在一個不能左右自我的家族,受盡了委屈,孤獨而又沒有朋友。
你就不想擁有玉牌,就想氣家族那些老古董,全身在陽光的外表下,充滿了一股叛逆感,那時候,我在羞恥之下,竟然對你生出同情感,不斷猜測,你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海清將蘇言摟得更緊了。
「然後,你給我吃蛋糕,照顧我,還將所有的玉牌突然集中起來,讓我成為了司徒家此次歷練的第一名,甚至於被族長收為弟子。
王大哥,知道嗎,這些我從未奢望過,也沒想過,我只想當一個沒人關注,默默在角落裡仰望他人的配角,我擔心,我懦弱,我不會說話,我沒主意,就像一個棋子,家裡人讓我往哪裡,我就去哪裡,像個木頭似的,是不是很可笑。」安靜的洞內,仿佛一切都成了海清的傾聽者。
「我晉升了主族,哥哥卻失敗了,不過,師尊破例讓哥哥也進來修煉呢,那時候,仿佛頭頂上的一切烏雲都頃刻間消散了,處處充滿了陽光,有師尊的照顧,有各位師兄的疼愛,有哥哥的陪伴,有家人的歡笑。
沒人再敢逼海清,海清從小長到大,似乎終於可以自己做決定,還都是被人支持的決定,而這一切,都是你給我的,你把屬於你自己的榮耀給了我。」海清嘴角蕩漾著笑容。
「考核完畢後,我讓師尊在山脈里找一個司徒王的,可是翻遍了整個山脈都沒有,我當時很惶恐,害怕你遇到了什麼危險。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在那之後的很長時間,我腦海里一直出現你的影子,你那笑臉,你那什麼也不在乎的樣子,王大哥,你說我是不是生病了?」海清輕輕抬起頭問道,腦袋在蘇言的胳膊下縮了縮。
「有時候啊,心裡無緣無故就鬱悶起來,一個人悄悄離開主家,來到那片紫陽山脈,來到那個山洞前,一坐就是一整天,有時候呆呆的看著夕陽落下,真希望你突然出現。
然後,有一天跟著師父去上官家,看見了一個背影,那一刻,我就知道是你,可是兜兜轉轉,沒找到,興奮過後的絕望,讓我一整天都悶悶不樂,海清從來每奢望過什麼,也不敢多想,只求你活著。
最後,當看著秘境裡你的樣子時,海清好高興,悄悄跑到後面哭了好一會兒呢,那一刻,海清似乎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感覺到處都充滿了甜蜜,看著你在裡面的一切,都讓我隨之高興,遇到危險,海清心都要跳出來了。
看著你被中毒,看著秘境崩塌,海清感覺整個世界都崩塌了,我哭著向闖進去,卻被師尊給攔住,我想救你,哪怕陪你一塊死我也心甘情願,可是,我被師父打暈了過去。
醒來後,我在上官家呆了十天尋找你,然後跑到冀州各個出現裂縫,出現妖獸的地方找你,海清找了好久好久,那些日子,我真的絕望了。」說道此處,海清眼睛通紅。
「師尊看著我的樣子,心疼我,於是用秘術給我占卜,只是一個模糊的方位,那個方位,不知道是屍體還是人,但是,海清還是偷偷溜了,誰也沒告訴,就這麼一直找來,王大哥,海清找了你好久好久,但是,只要你沒事,我就高興,海清,只想讓你活著。」海清說完,氣息一陣萎靡,似乎在用盡所有的力氣在講話,講那些藏在心裡,誰都沒告訴的話。
夜色很深了,海清將蘇言抱得更緊了,仿佛這是她的一場離別,直至很久後,她緩緩起身,看著蘇言平靜,仿佛只是睡著了的樣子,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紅暈,然後輕咬著嘴唇,慢慢俯下身,在蘇言的臉龐親了一口。
兩行清淚自眼角划過,滴在蘇言的臉上,這一吻,久久未離開。
「王大哥,再見了,希望你快快樂樂的,那樣,海清也是幸福的,」海清臉上蕩漾著甜蜜的笑容,然後輕輕起身,看著蘇言的樣子,似乎要將他的一切都牢牢記住。
下一刻,靜謐的山洞內,牆壁上的藤蔓突然瘋狂的扭動起來,海清衣衫無風自動,長發飄飄,一絲絲肉眼可見的綠色能量從四面八方而來,全都湧入她的體內,洞外,許多植物更是仿佛要活過來一樣,扭動著,在微風中颯颯作響。
直至,海清的背後出現了一棵巨樹,而此刻,海清的臉上再無蒼白,有的只是紅潤,她直接將胳膊上已經沒有完好之地的皮膚再次割開了好幾道,兩道胳膊的血液滴滴落在蘇言的雙腿部分,然後塗抹……
身後的綠色巨樹,原本不斷循環飄落的綠葉,似乎在短短片刻,就經歷了由春到秋的變換,沒有了綠葉,只有不斷減少的枯黃落葉,直至半個時辰後,原本蔥蔥鬱郁的巨樹,隨著最後一片葉子落下,已經成為了光禿禿的一片。
而此刻的海清,已經看不出來本來的樣子,滿頭白髮,臉上充滿了皺紋,佝僂著身子,這那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這根本就是一個邁入暮年的老嫗。
海清,用最後的生命,徹底恢復了蘇言本來的樣子。
一股死寂之氣充滿了海清全身,她虛弱的看著蘇言,嘴角擠出來一點笑容:「王大哥,海清,說到做到了,你一定會沒事的,天,要亮了,海清要走了,你可能不再會記得,有一個情竇初開的女孩,喜歡過你,就讓她那個時候的樣子,永遠停留在你記憶里。」
海清伸出仿佛猙獰蚯蚓般的手,摸著臉,然後笑了,貪婪的看著蘇言的樣子,一絲一毫都不想放過,然後慢慢轉過身來,虛弱的向外面走去,艱難的推開一條縫隙,
東方的魚肚白順著縫隙照射進來,映照著那個佝僂,停在洞口捨不得離開的影子上,隨著封口的緩緩封閉,整個山洞再次變得黑暗,那顆鑲嵌在石壁上的晶體,也在這些時日下,散盡了最後的餘光,仿佛燃盡的蠟燭一般,四分五裂,成為齏粉散落下來,沒入角落。
沒入那個根本沒人注意的角落內,仿佛,一切從來沒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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