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A血之序 第五十四章 秋色の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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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嘩——嘩——」
高架鐵道上，一輛深藍色雷諾alpinea310正以遠超一百二十碼的時速飛馳著。
「啊~啊~，比起首相座駕，我還是更喜歡美里的小車呀——」
明日香枕著雙手，她身穿一件黑色針織毛衣，揉成團的西裝制服丟在身側，她翹著雙腿，以一個頗為放鬆的姿勢靠坐在後排上。
象徵eva駕駛員身份的紅色三角狀a10神經聯結器依舊別在頭頂兩側，在橘色長髮的襯托下，顯得分外亮眼。
「沒想到做事講究排場的惣流首相，也會有坐小車的一天呀~」
美里把著方向盤笑道，她依舊穿著耀眼的紅色制服，內套一件黑色緊身衣，紫色長髮披散在肩上，除卻眼角的些許魚尾紋，她全身散發出一股成熟女人的別樣韻味。
「還是叫我明日香吧，惣流首相聽上去，怪怪的。」
美里從後視鏡里朝明日香燦爛一笑，後者卻朝車頂翻了個白眼。
「整天對著議會裡那些色迷迷的老臉，我都快吐了。」
明日香放下腿，同樣是黑色的緊身長褲微微鬆弛，勾勒出左大腿外側的一個長方形物件。
「不過話說回來，由美里前首相擔任防衛大臣，再由優等生擔任總務大臣，怎麼看我都有任人唯親的嫌疑啊~」
「實在不行的話，我辭職就好。」
坐在副駕駛的綾波輕聲開口道，她攏起及顎藍發，轉頭徵詢似地望向明日香。
「你啊。」
湛藍雙眸對上血色瞳孔，明日香抱起雙手，她板著臉訓斥道。
「就是太把別人的話當一回事了。前些天，法務大臣請你去他家裡作客，說是討論政務，你都不和我通聲氣，就一個人自說自話去了，要不是櫻姬多留了個心眼，你早就成遠藤夫人了——」
「我帶著槍的。」
面對明日香的訓斥，綾波拉開西裝，掏出一支小巧的左輪槍。
「切~」
明日香一臉不爽地瞥向窗外。
「話說回來，從那天后，我就再也沒見過遠藤大臣。」
「我滅了他滿門哦~」
本還空無一人的左後座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名赤身裸體的銀髮少女，她先是沖綾波甜甜一笑，隨後自顧自地掰開明日香臂膀，把腦袋埋進她懷裡使勁蹭著。
「你這傢伙，倒是穿件衣服啊——！」
溫暖的光能量鑽入毛衣，把明日香烘得滿臉通紅，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想脫掉上衣，涼快涼快。
「幾分鐘沒見明日香姐姐，我就好想好想你~」
櫻姬抬起頭，翠綠眼眸頃刻間蓄滿淚水。
不知為何，一看見這雙眼睛，明日香總會想起那個曇花一現般的瀟灑少年，想到這裡，推開櫻姬的手慢慢放了下來。
「我都沒給過...他...這樣的待遇...」
含糊不清地嘟囔一句後，明日香撩開濡濕的髮絲，輕輕摟住了櫻姬的溫潤身體。
「遠藤大臣....死了嗎？」
閱讀完手機上關於【滅門】的定義後，綾波後知後覺地皺起眉頭。
「對啊，原本我只想宰了他一個人。」
櫻姬躺在明日香懷裡，她漫不經心地撥弄著淡粉色指甲。
「但是——」
少女語氣驟然轉冷，車廂內的氣溫瞬間跌至冰點，櫻姬和綾子不相上下的神顏極度扭曲，語氣也變得病態了起來
「但他的兩個兒子，居然敢對明日香姐姐大放厥詞——」
「那可是我的，我的明日香姐姐啊——！！！」
「當——！」
明日香呼出一口冷氣，抬手就給櫻姬腦袋來了個爆栗。
「哎喲~~~」
櫻姬毫無防備，她一把抱住腦袋，沖明日香眼淚汪汪地吼道。
「你知道，我從不對你展開神之領域的吧——！」
「你讓我凍著了。」
明日香輕描淡寫道，周遭氣溫在一瞬間恢復正常，車廂內登時充斥著綾波和美里的咳嗽聲。
「剛剛那一下，算是對你殺人的懲罰。」
說罷，明日香把手插進口袋，確認物件沒有受損後，她才借打哈欠，緩緩吐出一口氣。
「議會有什麼新聞嗎？」
「讓我想想——」
櫻姬捧起明日香丟在一邊的西裝，一把套在頭上，然而不合尺寸的服裝反倒勾勒出了她的魔鬼身材。
和綾子不同，櫻姬有著如水蛇般婀娜的腰肢，細嫩腹部恰當好處地展現出些許淺淺的腹肌輪廓，略顯豐滿的胸脯已小有規模，如兩條銀魚般修長的雙腿，再加上遺傳自父母，帥氣又靚麗的神顏。
比紅顏禍水還要紅顏禍水。
「前nerv副司令，冬月耕造於昨夜病故，享年七十三歲，議會在討論要不要借他的死，追究所有前nerv人員的責任。」
「呵——」
明日香冷笑一聲。
「這擺明了是沖我來的，知道我是前nerv的駕駛員，還想逼我通過提案，真是用心險惡啊。」
「要不要把他們全宰了？」
櫻姬摩拳擦掌，翠綠雙眸蒙上一層暴虐的光。
「不。」
伸出食指輕輕敲擊車窗片刻後，明日香帶著一絲狠厲表情開口道。
「吩咐下去，我要為冬月副司令，以及所有在和使徒戰鬥中犧牲的將士，舉行國葬，所有議員必須攜家屬參加。」
「是。」
明日香說完後，綾波就已經寫完了草令，快速瀏覽一遍後，她捧起墨跡未乾的紙張，轉身遞給櫻姬。
「真是一箭雙鵰呢，明日香。」
美里豎起大拇指誇讚道，明日香卻不為所動。
「還有嗎？」
櫻姬故作老成地系上西裝紐扣。
「我看了一眼今年的財政報告，赤字達到了gdp的百分之五百，突破了兩千萬億日元的關口。」
胸口一梗，觸及心事的明日香不禁重重地嘆了口氣，即便高傲如她，也不免為國家財政的情況發愁。
「美里阿姨執政的五年，明日香姐姐執政的九年以來，平民生活比衝擊前要好上太多，大宗商品的價格也維持在合理區間，純粹是前幾個不務正業的首相留下的爛攤子罷了。」
櫻姬倒是客觀地肯定了明日香和美里的政績。
「好話，可換不出真金白銀啊。」
明日香揉了揉了發脹的太陽穴，已是二十八歲的她，雖然容貌依舊維持在二十歲的鼎盛時期，但由於日夜操勞國事，明日香也不免落下了頭痛的毛病。
「再發行國債，財政很可能會崩潰。」
綾波以一種頗為篤定的語氣淡淡道。
「把今年的軍事預算砍掉一半，能救回多少？」
望著後視鏡里明日香憂心忡忡的模樣，美里也不由得緊鎖眉頭，臉上陰雲密布。
「即使把軍費全砍了，那也只是杯水車薪，更何況那幫天天叫囂著擴大自衛權的老傢伙，肯定不會讓我好過。」
明日香扶額苦笑，她一臉悲憫地瞥向窗外天空，蔚藍色的晴朗天空在她眼裡是那樣黯淡。
當首相，雖然滿足了明日香的虛榮心，以及被關注的願望，但她更想回到nerv，當她那個不愁吃穿，無憂無慮的第二適任者。
回到那個天天和他耍脾氣吵架，罵他笨蛋的日常生活。
「也不知道...那個笨蛋...現在究竟在幹什麼...」
白皙手指撫過褲袋，按下了一個鍵。
「~~~」
悠揚的音樂聲頓時充斥車內空間。
頭疼時，明日香總會拿出真嗣留下的walkman，靜靜聽上一兩首曲子，隨後再幹勁滿滿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咯噔——」
曲聲毫無徵兆地中斷。
「啊——！」
明日香慌亂地掏出s-dat，望著狹小顯示屏上的一堆亂碼，她竟是笑了。
「終於...壞掉了麼？」
「明日香姐姐....」
察覺到不對勁的櫻姬，朝明日香伸出了手，卻被一把擋開。
「十四年來...我一直反覆做著同一個夢，夢見他就站在沙羅樹下，叫我的名字......」
明日香輕撫手中捂得溫熱的walkman，湛藍眼眸盛滿愛意。
「要不要問問bsj集團，我記得它們每年都會給你寄捐款單，只不過都被你退了回去，十年來，也積攢了有幾百萬億了。」
思考半天，美里也只能想到一種辦法。
「bsj集團，純屬民間的非盈利性組織，專為幫助而誕生的【天使】機構，無論是資產，人員數量，都不明。」
「那種來歷不明的錢，我絕不會收——」
明日香斬釘截鐵道，她臉上重新煥發出一副不服輸的氣勢。
「先把我的薪金捐了，再做打算。」
「我追隨首相的決定。」
綾波舉手贊成道。
「我可不行，畢竟，我還得指望我的工資養你們兩個。」
美里吐吐舌頭，明日香和綾波相視一笑。
「既然如此，我就先去國會答辯了——」
全身覆上一層奪目紅芒，櫻姬脫下西裝，化作明日香的模樣消失前，她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這個世界也是十四年嗎？」
「碇，你可真是找了個好女人~」
......
......
「滴答——滴答——」
刀片割破手掌，落下兩滴星光璀璨的神血。
「嗡——」
下落的血滴逐漸化作飄散的光粒子，在空中勾勒出一道銀白色的拱形門扉。
「今晚，我就不回去吃飯了，讓媽媽少做點菜。」
得到美里的點頭回應後，明日香瞥了眼身旁的【α區】路牌，和綾波肩並肩地走入大門內，不一會便消失了蹤影。
「每一年來，這裡總會呈現出不同的模樣。」
明日香整了整黑色毛衣，綾波也褪下了灰色西裝，露出內部的黑色和服。
喪服。
「雖然是掃墓，我卻沒有感受到一絲哀傷的情緒。」
綾波脫下皮鞋，踩上了布滿青苔的木屐，腳底傳來的濕潤觸感讓她不禁抽了抽鼻子。
「因為他們走的時候，臉上是帶著微笑的啊。」
明日香把鞋子拎在手中，白皙玉足踏在草叢中，她晃晃腦袋，似是想忘記充滿墨水味的大堆公文。
沿著綠草成茵的幽深小徑，明日香和綾波一前一後地來到四座墓碑前。
標有【碇源堂】字樣的墓碑由nerv地基的混凝土構成，外表是一座深灰色金字塔。
標有【碇唯】字樣的墓碑以地下湖的倒三角水池姿態陪伴在金字塔邊。
「麗。」
明日香輕喚道。
「老樣子，你負責他們的清掃作業。」
「是。」
藍發少女俯下身，她聚攏手掌，從水池中齁起一瓢水後，徑直澆在金字塔上，衝去積攢了一年的塵土。
「你們倆，還真是讓人省心呢。」
湛藍雙眸蒙上一層白影，明日香靜靜注視著眼前並肩而立的兩抹發光十字，左側的十字光柱要稍微大些，恰好蓋過右側十字的頭頂。
「都死了，還靠那麼緊。」
明日香不爽地吐槽道，她瞥了眼幾米開外的麗，確認藍發少女有在好好清掃後，明日香蹲下身，大剌剌地盤腿坐在綾子和綾人墓前。
「你們知道嗎？nerv被重建了，是我特批的計劃，作為全世界七大支部之一的nerv.jpn，是專為人類福祉設立的科研機構。」
隨手摘下一根狗尾巴草後，明日香手拄膝蓋，托著下巴淡淡道。
「國會一直催著我給nerv.jpn任命司令，但我從來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松過口，這一擱置，就是十年。」
明日香銜著草，她細細品味著流竄在口腔內的苦澀根莖味。
「期間鈴原冬治，相田劍介，甚至是小光都來信勸我，讓我早點任命司令，不要太累著了，哈哈——」
嘴角揚起一抹苦笑，明日香嚼著草根，憂深目光瞥向遠方土丘。
「可在我心裡，只有一個人配得上那個職位。」
「我等啊等，都等不到他回來，有時候，我真的想一拍腦袋直接嫁人，讓他氣死。」
淚水滲出眼眶，明日香哭著笑道。
「喂，你們說，我當了首相，他就能在電視上看到我，知道我還活著，對不對？」
十字光柱無言地閃爍著。
「這些年，我拼命工作，不讓自己停下來，就是為了不想起他，但今天，他留給我的walkman壞掉了。」
明日香掏出隨身聽，撫摸一番後戀戀不捨地擱在綾人十字架旁。
「我感覺自己的一部分，也隨著死了。」
抹乾淚水後，明日香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她失魂落魄地最後瞥了眼遠方土丘。
「——」
兩顆頂天立地的沙羅雙樹靜靜立在土丘上，象徵神明安息之地的金色拱門，已經有十四年沒開過了。
「要走了嗎？」
麗踩著木屐，來到明日香身邊，她關切地注視著眼前無比堅強的橘發少女。
「嗯，走吧。」
明日香插著口袋，和綾波並肩走向出口。
「嘩啦——嘩啦——」
原本靜寂的伊甸園，突然毫無徵兆地颳起一陣狂風。
「哇——！」
狂風吹起黑，白，紅三色玫瑰，漫天飛舞的花瓣瞬間迷住了明日香和麗的眼睛。
「唔....怎麼回事——？！」
「砰——！！！」
前額撞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意識一陣模糊，明日香兩腿一軟，整個人呈大字形倒在了草地上。
「嗚哇——！！！」
小腹傳來無與倫比的壓力，就像是有一台eva從天而降，砸在自己身上一般，要不是有櫻姬的神血加持，明日香覺得自己肯定就被壓扁了。
「優等生，夠了啦——」
明日香扯開嗓子吼道，卻發現一身喪服的麗就站在自己身旁，她嘴巴張得大大的，露出了從未有過的目瞪口呆神情。
「——？！」
湛藍雙眸驟然縮小，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明日香兀自強撐著不讓自己轉過頭。
「真疼啊，好久不見，綾波。」
青年男性笑著朝麗打了個招呼，他穿著一件領口標有【bsj】字樣的黑色西裝，完全褪去稚氣的面龐看上去無比英俊。
「多虧了櫻姬，我才能掐著點趕到，她真是個好孩子。」
麗捂著嘴巴用力點了點頭，血色雙眸頃刻間蓄滿淚水。
「咦——？」
真嗣轉過腦袋掃視了一圈，劍眉微微皺起，他困惑地問道。
「明日香呢，她沒跟著一起來嗎？」
「她已經死了，在十四年前的今天，被你親手殺死。」
身下傳來冷漠無比的聲音，真嗣神情一滯，他驚慌失措地低下頭，卻正迎上明日香的冰冷麵容。
「過去十四年，我從沒有想過你，一秒都沒有，而且，我已經結婚了——」
雖然胸口很疼很疼，但明日香還是竭力使自己的謊話聽起來像那麼回事。
「小孩已經十四歲了，是個女兒。」
真嗣臉上掠過一抹夾雜著痛苦，驚訝，無奈的複雜神情，他苦笑著搖了搖頭，正打算開口送上祝福時，卻發現綾波在一旁用口型比出【no】的字符。
「小孩...十四歲...那豈不是...」
真嗣失聲喊道。
「明日香，你十四歲就結婚了嗎？」
「給老娘去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日香暴怒地吼道，她舉起右臂，轟出了蓄力已久的一拳。
「砰——！」
真嗣還沒反應過來，臉上就已經中了一拳，身體在空中滑過一道優美弧線後，重重落入花叢。
「唔....」
儘管臉被打得生疼，真嗣還是掙扎著支起身體，他捂著被打腫的半邊臉，沖橘發少女燦爛一笑。
「明日香，我回來了。」
......
......
「bsj——」
綾人立在窗前，他閉上眼睛，收回延展至另一個時空的感知，帥氣面龐浮現出一抹淡淡笑容。
「bakashinji。」
「真有你的，碇。」
（外傳，完。）
（正傳，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