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雲翻卷,暗月滴血,連空氣都充滿死亡的味道。
大秦巽州,伍胥口雄關,化為天下最為慘烈的死亡煉獄。
旌旗獵獵,戰鼓雷鳴,喊殺聲震天動地,戰場像是沸騰油鍋,在轟然間炸裂開來。
神通、符籙、法寶等等轟擊的場面,宛若綻放出最燦爛的煙花,在夜空裡不斷炸裂,可是在這樣美麗的煙花下,卻不知道湮滅多少條人命?
地面崩碎,靈氣沸騰,天地都為之色變。
殘肢斷臂,鮮血飛濺,屍體堆積在伍胥口,將這座雄關都染成血色。
特別是城樓下,就像是死亡絞肉機,每時每刻都有人戰死在這裡。
可以說,在邊荒靈域千百年以來,這絕對算得上最為慘烈的一戰,數月以前的地指城大戰,根本就不能相提並論。
在關樓上,原本是有上百架千里穿雲弩,作為守衛伍胥口的重器,可以輕鬆挫敗燕國大軍正面攻擊,可此刻只能鎖定在上空方向,甚至是半點都不能有所鬆懈。
在那裡,是以燕國的燕無雙為首,明劍暗槍兩位真王為輔,形成品字尖刀凌空撲來,仿佛三座高山壓在頭頂,稍有不慎便就墜落下來,那將會是萬劫不復的局面。
若非是有千里穿雲弩的牽制,三位真王絕對會撲空而下,斬殺厲山北等守城將領,伍胥口在群龍無首下,絕對會步雁離關的後塵,那結果當然可想而知的。
「可惡,若是有純陽公在此,卻是豈能容爾等放肆?」
厲山北在心裡都開始滴血,在純陽公離開不到兩三天,便就有燕國大軍強攻伍胥口,更要命的是對方有三位元嬰真王,不得不用千里穿雲弩牽制。
可是,顧此必然會失彼,沒有千里穿雲弩的震懾,他們堅守關樓頗為的吃力,畢竟敵人實在是太多,在夜色下是黑壓壓的一片,沿著雲梯朝著關樓攀爬而來,不論是被斬殺掉多少人,便立即就有人補上來,似乎是永遠都沒有盡頭。
「殺啊!」
在忽然間,一塊塊隕石從天而降,划過茫茫的黑雲,仿若是流星墜落在人間,朝著伍胥口傾瀉而下。
這是高階的巨石符,看品質都有四五階以上,成千上萬的掉落下來,就好像根本不值錢一樣,為打贏伍胥口這一戰,燕國顯然是不惜耗盡國力。
「砰砰砰!」
那一塊塊擎天巨石落下,宛若是漫天冰雹傾瀉般,砸在守護關樓的陣法禁制上,頓時間陣法光芒黯淡,都有些搖搖欲墜起來。
然而,在此上萬巨石符以後,便是無數巨大的火球,仿佛是要點燃夜空般,轟然間落在禁制上,傳來一陣陣劇烈的炸響。
修真國的戰爭,其實從本質上來講,打的就是靈石儲備,可以說燕國是傾盡國力,甚至此刻所爆發的戰鬥力,都是遠超燕國本身的實力。
「結陣,立即結陣!」
厲山北發出憤怒的嘶吼,頓時有四五十位金丹真君拔空而起,布置在陣法的四周,紛紛伸手打出陣決來,用來穩固這座守城禁制。
在歷山北退守伍胥口時,便就從各州調集金丹高手,這些基本都是宗門的金丹修士,跟大秦國可謂休戚相關,此時當然不敢不效全力。
剎那間,那禁制迸射出耀眼光芒,就此變得固若金湯般,若是想要憑藉法寶符籙轟擊開,卻是根本想都不要想。
可以說,若沒有燕無雙三位元嬰真王,這場戰爭根本沒有任何懸念,燕國大軍即便是來得再多,也只能是在城門前送死而已。
然而,卻正是由於這樣的懸念,給戰局帶來難以預料的變化,因為元嬰真王的手段太多,特別是燕無雙這樣的人物,誰也不知道他的殺手鐧是什麼?
「去死吧!」
此時,在燕無雙的手裡,便就揚起一把黑色的圓珠,朝著伍胥口灑落下來,就好像丟出來幾塊石頭一般,看起來那般的平平無奇。
「轟轟轟......」
可是,當落在陣法禁制上,卻傳出轟雷般的炸響,每一道炸響都像是金丹的炸裂,連續足傳來九聲的炸響,那禁制立即劇烈顫動起來,產生出數道不小的裂痕。
「天雷珠?」
厲山北臉色瞬間慘白起來,顯然是認出此寶物的來歷,這是消耗性的暗器法寶,具有極其霸道的炸裂效果,特別是眼前的天雷珠,品階怕是足有七階以上,即便是修為不弱的金丹修士,在稍有不慎下都會被活活炸死。
據傳,此寶物來自萬紫靈域的唐門,在邊荒靈域是極為的罕見,即便是流落出那麼零星幾枚,也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沒想到在燕無雙的手裡,居然有這樣的大殺器,而且居然有著九枚,也著實讓人不寒而慄。
然而,讓人更加可怕的是,燕無雙他不止是有九枚,只見他伸手輕輕擲出,又有著九枚天雷珠落下來,那輕描淡寫的模樣,像是在撒黃豆般簡單。
「轟轟轟......」
虛空震動,炸響連連,連伍胥口這座關樓,都開始劇烈的顫動起來。
那陣法禁制,在轟然間炸裂開來,漫天火球沒有阻礙的落下,數座千里穿雲弩燃燒起來,甚至守衛關樓的士兵,也被火焰全然吞沒。
「不好!」
厲山北臉色不由大變,正當他下令防守時,有三道人影從天而降,就好像是三座大山般,壓得他根本就動彈不得,就好像是鑄在鐵山當中。
「完了!」
這是厲山北最後的念頭,這念頭尚且沒有落下,他的腦袋便就沖天而起,高高的飛在半空當中,俯瞰著慘烈混亂的伍胥口。
「咔嚓!」
那一面『厲』字戰旗被砍斷,一面赤色戰旗插在關樓上,在夜風裡獵獵作響,在沖天的火光里,映亮上面的『燕』字。
『砰!』
厲山北那顆腦袋墜落下來,就滾落在那面戰旗旁,他的眼睛卻死死盯著那『燕』字,似乎到死都是不能瞑目。
伍胥口,居然就此失守?
在此同時,雲州邙山腳下,卻是同樣黯淡的夜色。
黑雲壓頂,殘月沉淪,連空氣都被凍結成灰敗色。
「小女娃,不得……不佩服你……你的勇氣。」
在一陣陰冷狂笑聲里,那一尊元嬰立即倒飛出去,他跌落在歸元滅絕陣的上空,似乎氣息頗為的紊亂,半晌才全然平復下來,厲聲說道:「小女娃,你的舊傷未愈,居然敢跟老夫作對,簡直就是在找死。」
「來啊!誰怕誰?」
綠衫少女伸手一抹嘴角鮮血,滿臉傲然的踉蹌站定,目光里充滿不屑神色。
此時在她的身後,陸續有四五道人影掠空而來,眾星捧月般護衛在左右,可不正是從傳送陣趕來的夜無影等人。
「螻蟻們,容老夫休息片刻,等到陣法失去作用,再來取爾等性命不遲。」
那一尊元嬰在說話同時,便就鑽到歸元滅絕陣里,重新回到玄陰公肉胎當中,可他依然只是閉目盤膝而坐,坐在那裡動也不動的,似乎當真只是打算休息。
那條六翼霜蛇纏繞在他身上,噴吐出漫天的白霜來,只要是稍有靠近的任何生物,都會被凍結成為一座美麗冰雕。
很顯然,玄陰公只是想拖延時間,等待困龍陣法失效的時候。
這讓包括鄭羽兒在內,所有無極門弟子,都開始心裡生出絕望來,困龍池的缺陷他們當然都明白,若是等到陣法失去作用時,玄陰公的修為重回巔峰狀態,那什麼樣的結局,怕是誰都可以想得到的。
捐軀邙山腳,埋骨山門前!
這是他們唯一想到的結局,竭盡最後的一點力量,拼盡最後一絲法力,灑盡最後一滴熱血,誓死要與門派共存亡,即便是死也要戰死。
「所有築基弟子,全部立即撤離,去傳送陣待命。」
雷萬山輕嘆一口氣,此時他是看得出來,若等到玄陰公恢復修為,那絕對是會大開殺戒的,這八百位築基修為的弟子,到時候都要淪為炮灰。
更何況,為維持九九歸一陣法,他們有限的法力已然耗盡,繼續留在這裡送死,卻是半點意義都沒有。
「雷護法,弟子不走,誓與門派共存亡!」
陸鐵牛滿臉毅然的神色,挺著脖子高聲大喊起來,喊聲尚且沒有落下,便就傳來山呼海嘯般回應聲。
「誓與門派共存亡!」
「就算死,也要死在邙山山腳。」
「即便拼掉性命,也不能當無極門的逃兵。」
「……」
谷傲雪滿臉的焦急,心裡在感動的同時,也是氣得吼道:「走,你們留在這送死,到底有什麼意義,還不快走啊!」
在場所有的築基期弟子,都是歷經過問心階的考驗,對門派忠誠度絕無任何問題,在門派有難時寧願戰死,也都不願意臨陣逃脫的。
然而,有兩位護法連聲催促下,他們當然也不能違抗,只能滿臉悲慟的撤離此地,在陸鐵牛在前領頭下,朝著門派傳送陣方向離去。
「君上,請速離此地,從傳送陣撤離。」
雷萬山滿臉沉重的走上前,向著鄭羽兒低聲勸說起來,他知道這種可能性很渺茫,可卻不能不讓國君在此犯險。
「雷護法,寡人不但是國君,也是無極門的掌門夫人。」
鄭羽兒卻是嫣然一笑,搖頭苦笑道:「寡人可不想走,即便你搬出門規來,也是沒有半點作用的。」
「這……」
雷萬山正待再勸時,卻聽到綠衫少女驚呼一聲,他在心裡頓時生出警覺來,然而終究還是沒有反應過來。
「轟!」
在突然間,地面轟然間炸裂開,一尊元嬰從裡面閃電般掠出,伸手化作一隻冰龍的巨爪,就此掠走鄭羽兒膝前血色靈器。
「你……」
鄭羽兒頓時間站起身來,可那一尊元嬰迎面張開嘴來,漫天冰霜全然傾瀉而來,她渾身頓時間凍結起來,覆蓋著厚重如山般的寒冰,化為一座冰寒徹骨的雕像。
玄陰滅魂功!
包括那位綠衫少女在內,在場所有人都是臉色大變,連心都開始變得冰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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