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內,劉弘毅早已知道趙無憂被帶走的消息。不必猜也知道,那必定是穆百里授意的。試問這金陵城內,誰敢在府衙內堂而皇之的動手,唯獨那穆百里——都是京城來了,身上必定有所背負。
不過只要趙無憂不出來干涉七星山莊的事情,就不會有什麼意外。
二公子如約而至,從後門進入城主府。
書房內,劉弘毅的臉色不是太好看,約莫是昨夜沒睡好的緣故。
二公子來的時候,劉弘毅正單手支著額頭,略顯頭疼的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參見城主!」二公子畢恭畢敬的行禮。
天磊出門,快速關上房門,在外頭守著。
劉弘毅也不抬頭,只是隨手一擺,「坐吧!」
「多謝城主!」二公子落座,伸手便從懷中取出一張紙,「城主想要的那塊地,地契在此。但凡城主想要的,咱們都能盡力滿足。」
聞言,劉弘毅輕嘆一聲抬了頭,「二公子客氣。」
「只要是城主所想,咱們宋家都能儘量做到。我今日前來,也只是希望城主能兌現承諾。」二公子起身作揖,「這鐘昊天已然不是宋家人,卻還想鳩占鵲巢,當我七星山莊的主,實乃可惡至極,還望城主能主持公道。」
劉弘毅盯著他,「我到底要什麼,難道你不清楚?」
二公子道,「我的確——沒找到那條密道,不過城主放心,我一定會繼續查找。若是我能當上七星山莊的莊主,這七星山莊與城主府必定合作愉快,到時候城主不管想做什麼,七星山莊都任憑吩咐。」
「好!」劉弘毅起身,「什麼時候找到了密道,什麼時候再來跟我說條件。」
二公子上前,將地契雙手奉上,「小小敬意,還望城主能笑納。」
劉弘毅揉著眉心,閉上眸子,「放著吧!」
見劉弘毅似乎沒有多大的興致,二公子的臉上也不是太好看,「城主是遇見了什麼煩心事嗎?可有七星山莊能幫忙的地方?」
「沒什麼。」劉弘毅輕嘆一聲,「二公子有心,我心領了。七星山莊的莊主之位,乃是你們七星山莊的內部事件,所以朝廷不會插手。你懂我的意思嗎?」
二公子心頭大喜,「多謝城主。」
只要朝廷不插手,只要趙無憂不幫著鍾昊天,那麼七星山莊的事情就是家庭內部矛盾,只要內部處理即可。宋家人沒有一個喜歡鍾昊天的,畢竟他這個被驅逐之人,身上還背負著四夫人的污穢之名。
若是重新召開宋氏一族的內部會議,必定能奪了鍾昊天的繼任莊主之位。
思及此處,二公子喜從心來。
有了劉弘毅的許諾,這事就變得簡單多了。
二公子得了劉弘毅的許諾,自然是高高興興的離開,眼見著這莊主之位已經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城主府後門,馬車漸行漸遠。
素兮頭戴斗笠,無溫佇立,握緊手中冷劍,勾了唇笑得寒涼。果然這麻袋是從裡面戳出來的,七星山莊內部有人想謀奪莊主之位,所以才會鬧了這麼一出。
倒是可憐了老莊主,生前風光一世,卻在臨了之際,得了這麼個下場。
素兮轉身離開,尋了空隙悄無聲息的進了七星山莊。
老莊主的靈柩就擺在正廳里,鍾昊天一身孝,獨自一人守在靈堂里。縱然老莊主已死,繼任儀式被耽擱,但只差了最後交接儀式的鐘昊天,在七星山莊眾人眼裡,儼然已經是個新莊主。
走到棺槨旁,望著裡頭靜靜躺著的父親,腦子裡是趙無憂那一句: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孝而親不待。
終究是一語成讖,如今還真是子欲孝而親不待。
站在那兒,鍾昊天眸色晦暗,目不轉睛的盯著永遠閉上眼睛的宋谷。
活著的時候,他這般倔強,不惜惡語相向。如今後悔了,卻是再也沒有彌補的機會。父子兩個,一輩子都在愧疚與後悔之中度過,臨了竟是用這種方式告別,不得不說造化弄人。
分明可以承歡膝下,卻落得天各一方,悔之晚矣。
「所以說,時不待人,公子是對的。」素兮從外頭走進來,「如今後悔,卻也沒有機會了。」
見著素兮,鍾昊天先是一愣,而後下意識的捏緊了棺槨邊沿,「你怎麼來了?就不怕被他們抓住?」
「能抓得住我,我就不會出現在這兒。」素兮笑得涼薄,「一群酒囊飯袋,哼——我還不放在眼裡。這七星山莊如今人人自危,防備疏漏,我想進就進,想出就出。什麼金陵第一莊,也不過爾爾。」
「有什麼話就說。」鍾昊天望著她,「是趙大人有事?」
素兮揚唇冷笑,「公子深謀遠慮,區區囚籠如何能困得住她。劉弘毅是個什麼東西,也敢擅動公子,渾然是自尋死路。」語罷,她上前一步,將一個小布包丟給鍾昊天,「這是公子給你的,接下來的事情就得看你自己了。」
「趙大人沒事吧?」鍾昊天握緊手中的小包,裡頭有東西,似乎是硬硬的,但不知是什麼。
「放心吧,公子不會有事,倒是你們可要小心。二公子聯手宋家族親,還跟城主劉弘毅有所接觸,只怕背後目的不純。」素兮握緊手中冷劍,「你這莊主之位,已經搖搖欲墜。」
「我何曾稀罕什麼莊主之位,若知道這莊主之位會逼死我爹,我寧可不要。」鍾昊天切齒。
「此話言之過早。」素兮帶上斗笠,「既然你爹把莊主之位留給你,必定是有所考量。你就算是為了你爹,也該執掌這七星山莊。否則七星山莊落在那些有心之人手中,你爹的一生心血便會付之東流。你忍心看到這樣的結果?你爹已經死了,人死不能復生,你該做的是繼承你爹的遺願,振興七星山莊。」
「還有就是,查出殺死你爹的兇手。我相信這些爭奪莊主之位的候選人里,必定有人是真兇。難道你不想找到真兇,為你爹報仇?」
鍾昊天握緊手中的東西,「殺父之仇,豈能不報。」
「有志氣。」素兮向外走去,「鍾昊天,自己的東西自己去爭取,沒有人同情弱者,只有被依附的強者。」音落,她縱身輕躍,消失在七星山莊裡。
素兮來得快,去的也快。
眨眼間如風消逝,宛若從未來過。
低眉望著掌心的小布包,待打開來,鍾昊天駭然怔在當場。他忽然明白,素兮方才的話是什麼意思。雙拳緊握,那是情緒高漲到了一定的程度。
深吸一口氣,鍾昊天跪在靈堂里,畢恭畢敬的朝著棺槨磕頭,「爹,我一定會查明真相,為你報仇。這七星山莊——」他重重合上眉眼,「昊天會為你扛起,必定不負父親所望。」
二公子回來之後,事情便開始有所進展。
鍾昊天還守在靈堂,卻有大批的衛士快速包圍了靈堂,而後是大公子和二公子並肩走進來。瞧一眼跪在靈前的鐘昊天,眸色利利,那表情幾欲吃人。
「你們想幹什麼?這是什麼地方,也敢闖進來?」鍾昊天冷然,「滾出去!」
「鍾昊天,你有什麼資格守在這裡?」大公子冷笑,「你既非宋家子孫,又是被父親厭棄而驅逐出七星山莊之人,今日還有臉跪在這裡?該滾出去的人,恐怕是你吧!」
鍾昊天瞬時明白,他們這是來宣誓主權,緊趕著要在父親出殯之前把他趕出去。要知道老莊主一死,繼任莊主就必須親自主持老莊主的殯禮,以此來昭告天下,繼任莊主的正統性。
心頭寒涼至極,鍾昊天冷冷的掃過在場眾人,「爹剛死,屍骨未寒,你們就這麼急著要奪莊主之位嗎?你們的良心呢?」
可轉念一想,也是,良心這東西似乎不是每個人都有的。
鍾昊天低頭冷笑一聲,自己還真夠蠢的,竟然還問人家有沒有良心。父親屍骨未寒就來奪位,這不是明擺著嗎?
「哼,你本來就不是宋家人,還談什麼莊主之位?」大公子冷嗤,「鍾昊天,你姓鐘不姓宋。」
「難道我罵你豬狗不如,你就真的是禽獸嗎?」鍾昊天繃直了身子,「你們是姓宋,可那又如何?當日登上繼任儀式的是我,又不是你們。天下英豪有目共睹,豈容你們顛倒黑白。」
「爹的死與你有沒有關係還不一定,你少在這裡擺莊主的架勢。」二公子果然是哪兒疼戳哪兒,字字珠心。
鍾昊天深吸一口氣,「爹的死,我一定會查清楚。不管是誰對爹下手,我絕不放過。」
銳利的眸子,狠狠剜過眼前眾人,衛士們面面相覷,不知是該進還是該褪,亦或是進退兩難。
很明顯,這是內部戰爭,為的不過是莊主之位。站錯了陣營,可能就會一敗塗地,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所以眾人不知該幫著誰。
大公子武功好,二公子聲望高,這五公子又是名正言順的繼任莊主。
「少廢話,你跟那趙無憂一定是一夥的,爹就是見過你們之後才會死於非命,你還敢說跟你沒關係。鍾昊天,你少在這裡裝模作樣,說不定爹就是你殺的,你還在這裡賊喊捉賊。」大公子咬牙切齒,「鍾昊天,你給我滾出七星山莊,從今往後不許在再踏入七星山莊半步。」
「你讓我滾出去,我就要滾出去?憑什麼?」鍾昊天深吸一口氣,「這兒是爹的靈堂,不許你們放肆。」音落,他突然發力,頃刻間風捲殘雲,那如同摧枯拉朽之力,愣是將所有人逼退。
眾人連退數步,那強大的內勁,直逼得人無法靠近。
大公子與二公子也未曾防備鍾昊天突然發力,是故一時大意,也跟著連連後退。當場面駭色,恨不能將鍾昊天撕成粉碎。
鍾昊天不緊不慢的走出靈堂,負手而立,昂首站在所有人跟前。那一副傲然姿態,儼然是老莊主再世,大有傲視群雄之色。
「今日誰敢在我爹靈前放肆,別怪我不顧情分,大開殺戒。」鍾昊天面無表情,眸光狠戾,「誰若不信,只管上前。這話我便撂在這,誰要上來?」
「鍾昊天!」大公子冷喝,「你敢!」
「想試試嗎?」鍾昊天的武功,他們是領教過的。當日擂台比武,他們一個個都是鍾昊天的手下敗將。如今,敗軍之將不足言勇,誰還敢上前丟人現眼。
大公子與二公子對視一眼,似乎也有所顧忌。
「混賬!」莊主夫人疾步走來,「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豈容你們恣意妄為!莊主屍骨未寒,你們卻在這裡自相殘殺。莊主在天有靈,怕是要死不瞑目!」
見著是莊主夫人來了,一個個衛士都俯首退到一旁,再也不敢上前。
深吸一口氣,莊主夫人道,「莊主靈前,修得放肆!今日當著眾人的面,我也不妨說一句公道話。鍾昊天,我不管當初發生過什麼,我也不管你姓鍾還是姓宋,我只知道當日的繼任儀式里,你並沒有得到彰顯莊主身份的扳指,也就是說,你這莊主之位名雖正,言卻不正。」
鍾昊天就知道,這女人打從一開始就沒那麼簡單。如今卻在這裡義正詞嚴的說一大堆廢話,就是為了否認他的莊主繼承權。
說到底,也只是為了她自己的兒子。
「敢問夫人,若是我得不到扳指,是不是就沒人會承認我這莊主之位?」鍾昊天問。
「沒錯!」莊主夫人回答。
鍾昊天冷笑,「若是誰都沒有扳指呢?那這莊主之位就一直空懸不成?」
「那就得問過宋家族親的意思了。」莊主夫人笑得寒涼,「為了表示公正,我會請宋家族親,那些有名有望之人前來決議,這七星山莊的莊主之位,到底該給誰。鍾昊天,你意下如何?」
「莊主夫人已經有所決議,還問我作甚?」鍾昊天深吸一口氣,「不過這樣也好,免得到時候大家說我名不正言不順。只不過敢問一句,若是宋家族親選擇了我,那麼莊主夫人是否要隨子離開七星山莊?」
「那是自然。」當著所有人的面,莊主夫人應得斬釘截鐵,「我既非你生母,自然沒有資格留在這七星山莊與你共同生活。當然,前提是你得成為這七星山莊的莊主。鍾昊天,你說呢?」
「好!」鍾昊天應承,「那我就要看看,所謂的公正到底有多公正。」
「我會請劉城主為主,天下英豪為證,必定公平公正。」莊主夫人轉身離開。
鍾昊天眯起眸子,望著來了又走了的眾人。方才的熱鬧喧囂,此刻都歸於平靜。
深吸一口氣,鍾昊天坐在台階上,眸色幽冷,「哼,爹,這就是你養的好兒子,你的好夫人嗎?昔年你怎麼就沒看清楚,這一個個狼子野心,為的不過是榮華富貴罷了!」
「當與共富貴,不可共患難,也不過如此。瞧瞧這些人的嘴臉吧,哼,果然是醜陋得很!爹,你在天有靈,好好看清楚一些。我雖非養在父親膝下,但今日必當為你爭口氣。這七星山莊你既交付於我,我必當好好守著。」
「娘說,自己的東西要自己守住了,才算男人的本事。爹——你們可是遇見了?娘一直在等你,只不過活著的時候,沒能活過自己那一關,如今去了下面,什麼都能釋然。」
身後,有涼涼的聲音傳來,「看清楚又能怎樣?這世間比之醜陋的多了,你能斗得完嗎?這家族內部不過是個人私事,若是到了沙場,那便是家國天下。小巫見大巫,哼——有什麼好感傷的?」
鍾昊天垂眸,笑得淒涼。
家國天下?
到底是先有家再有國呢?還是先有國再有家呢?
輕嘆一聲,終是感慨良多。
很快,莊主夫人便找來了宋家的族親,當著天下英豪的面,請了城主劉弘毅親自主持了這場決議。原本宋家人對於趙無憂的威逼利誘就心存憤慨,極度不願讓鍾昊天擔任七星山莊的莊主,可當時畏懼趙無憂的身份地位,不得不支持鍾昊天繼任莊主。
如今可好,一切推翻重來,又沒有趙無憂在場,所以這場看似公平公正的決議,實際上是為了否決鍾昊天的莊主之位而舉行的。
宋家的人自然得意洋洋,沒了趙無憂的威脅,他們可以恣意的將鍾昊天驅逐出七星山莊。無所顧忌,極盡其能。
「諸位群豪,老莊主暴斃,如今此事交付朝廷處理,咱們相信城主必定會還老莊主一個公平公道。可是天無二日,一山不容二虎,這七星山莊群龍無首,著實是不行的。」莊主夫人站在擂台上,面無表情極盡嚴肅之能,「是故今日,咱們要在這裡,重新挑選莊主之人。」
「老莊主去的時候,未曾將代表著繼任莊主的扳指交接給鍾昊天,也就是說老莊主其實從內心深處而言,是不想傳位於五公子的。而現在,五公子的手中,也的確沒有扳指為證。七星山莊是宋家的,也就是說,如今還得讓宋家的族親們挑選合適的莊主人選。」
「今日當著諸位的面,咱們什麼都不說了,還是讓宋家的族親投票決定。如果五公子還能高居榜首,這莊主即便沒有扳指為證,咱也是心服口服。」
底下人開始議論紛紛,早前說好的,比武競選,如今卻突然轉了風向,變成了文選。
原本都定好的莊主,今日又要變卦,難免教底下人心浮動。
可莊主夫人也說了,這是宋家的七星山莊,也就意味著,這是宋家的內部事件,天下英豪只是做個見證罷了!
既是如此,人家的家務事,外人自然不好攙和,只管抱著看熱鬧的心思,慢慢看下去便是。何況,又有劉弘毅這個金陵城的城主在場鎮著,是故也沒人敢輕易叫囂。
宋家諸位公子緩步走上台來,一人一張凳子齊排排坐開。
這投票很簡單,其實也不過走走過場罷了!結局為何,每個人心裡都很清楚。宋家的人,根本不可能將票數投給鍾昊天。
所以到了最後,鍾昊天只得到了極為少數的一票。
族長還坐在那裡,看著所有人都投完票了,他還是坐在原地沒有做出選擇。
「族長?」莊主夫人望著他,「你到底選誰?」
族長輕嘆一聲,起身朝著劉弘毅躬身作揖,而後轉身對著底下群豪俯身作揖,「諸位,我身為宋氏族長,想來有些話也是該說的。對於鍾昊天,我的確有所排斥。然則我不得不承認,論文才武功他的確勝過宋家的諸位公子。」
莊主夫人凝眉,便是大公子與二公子也跟著愣了半晌。
族長這是什麼意思?
鍾昊天望著他,面色微恙。
「七星山莊是宋家的,可七星山莊也是老莊主宋谷畢生的心血,我身為宋家的族長,我不希望因為一己之私,而讓宋家蒙受損失或者做出錯誤的決定。」族長站在那裡,長長吐出一口氣,「不管我是宋家的族長,還是個普通人,我想我這個決定都無愧於心。」
語罷,他緩步朝著鍾昊天走去,將手中的木牌遞給鍾昊天,繼而笑得如釋重負,「但願你能不負眾望,能扛得起七星山莊這座山,不要讓你爹失望。」
別說是鍾昊天,便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族長會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
要知道,早前最反對鍾昊天繼承莊主之位的,就是族長,可是現在竟然……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首當其衝站出來支持他。
鍾昊天愣住,當下沒能回過神來。
最後還是族長直接將木牌塞進鍾昊天的手裡,「還愣著幹什麼,該是你的,你就得接著。你想讓你爹九泉之下死不瞑目嗎?」
鍾昊天伸手接過,「謝謝。」
「不必謝我,謝你爹吧!」族長轉身回到原位。
「族長,你這是什麼意思?」宋氏族親自然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族長輕嘆一聲,「宋谷執掌七星山莊多年,我相信他的眼光。他自己挑選的後繼之人,想必有他的過人之處。這些日子我也觀察過了,鍾昊天除了他姓鍾,其他的還真挑不出錯處。既然如此,為何不給年輕人一個機會?這七星山莊,也需要新的血液注入,才能再現輝煌。」
「鍾昊天的武功極高,比武服人,他做到了。而且他並未耍手段,贏得光明正大。咱們宋家祖上乃是京官,豈能落了他人口舌,教外人笑話咱們輸不起。」
一番話,說得宋家族親面紅耳赤。
輸不起,還真是輸不起啊!
莊主夫人冷了臉,緩步走到族長跟前,「族長何時做出這樣的選擇?」
「何時?從一開始便是這樣的選擇,只不過夫人一直未知罷了!」族長冷了眸,「夫人,人在做天在看,因果循環終有報。七星山莊的名聲,本就是因為宋谷的俠義心腸,俠者仁心。如今你們出爾反爾,再三覬覦莊主之位,耍心機動手段,實在教人所不齒。」
「我相信宋谷在天之靈,也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妻兒,為了這一個莊主之位,把做人最基本的禮義廉恥都拋諸腦後。」
底下有人拍手叫好,這一番話,說得莊主夫人一張臉乍青乍白得厲害。當著眾人的面,她又不好對著族長發作,只能勉強按捺下來。
還以為族長當初言辭激烈的反對,如今更能將鍾昊天趕出去,沒想到族長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反水,讓他們母子當下難堪到了極點。
眾目睽睽之下,顏面盡失。
「莊主的扳指已失,如今按照票數計算,鍾昊天也當不了這七星山莊的莊主。」莊主夫人冷笑兩聲,「大家都在,那咱們就按照票數來推舉莊主吧!」
「敢問夫人,這扳指到底丟在了何處?」鍾昊天問。
莊主夫人道,「不知。」
「是真的不知還是藏起來了?為的就是把我趕出去?」鍾昊天起身,一步一頓的朝著莊主夫人走去。
二公子快速起身,「你想幹什麼?鍾昊天,我警告你,你最好別亂來。」
「眾目睽睽,我能幹什麼?」鍾昊天冷笑,「我只是想問清楚,莊主夫人何以一口咬定,這扳指丟了?若是莊主夫人藏起來了,刻意要趕我出七星山莊,那我豈非冤得慌?」
「你胡說什麼?」莊主夫人切齒,「我怎麼可能會把扳指藏起來,鍾昊天,你莫血口噴人。」
「那敢問莊主夫人,我爹隨身攜帶的東西,何以在他死了之後便消失無蹤?何以你們要封鎖他已死的消息?這期間你們到底在幹什麼?是在毀滅證據還是在搜尋扳指,準備污衊朝廷命官,以及對付我呢?」鍾昊天咄咄逼人。
莊主夫人冷然,「混賬,這話是你能信口胡謅的嗎?莊主被殺,不就是你們串通好的嗎?你為了謀奪莊主之位,所以——」
「莊主之位我已經到手,何必還要殺人?」鍾昊天打斷了她的話,「夫人這話前言不對後語,還是想清楚再說吧!免得當著眾人的面,說漏了嘴!」
音落,莊主夫人啞然。
「鍾昊天!」二公子切齒,「你還敢胡說!」
「我有沒有胡說,咱們拿證據說話。」鍾昊天站直了身子,「諸位,今日當著劉城主的面,咱就把話說清楚。我爹立我繼任莊主,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他的扳指也是留給我的,所以沒有所謂的找不到扳指一說。莊主夫人與諸位公子此舉,只是為了把我趕出七星山莊,好讓夫人的兒子繼承七星山莊。」
「我鍾昊天無意爭奪莊主之位,可被逼到了這份上,也不得不爭。夫人早前說過,若是我繼任莊主,你會隨子離開,那我便成全你。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是非對錯,到了最後總有個了斷。管家!」
鍾昊天一聲喊,管家緩步從台下上來,手中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頭似乎放了什麼東西,卻蓋著一塊紅布,教人無法一窺究竟。
族長蹙眉,「怎麼回事?」
「還望族長主持公道!」鍾昊天俯身作揖。
管家朝著眾人躬身,而後對著族長畢恭畢敬道,「這是老莊主留給五公子的東西,如今諸位族親都在,當著天下英豪的面,老奴得把莊主的話傳達清楚。」
「當日莊主病重,自知可能無法參與新任莊主的繼任儀式,是故早早的做了安排,讓老奴把扳指早早的收起來。老奴得了東西,不敢懈怠,只等著繼任儀式那日能完成莊主之命。」
「誰知當日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莊主斃命,這繼任儀式也被中斷,所以莊主夫人沒找到扳指只是因為這扳指在老奴手裡。莊主早就料到,一旦他有個好歹,夫人和諸位公子必定會對五公子下手。」
「如今,還真是應了老莊主所料,不得已,老奴只能當著大家的面,把扳指拿出來,以正視聽。五公子鍾昊天,乃是老莊主親自挑選的繼任莊主,以扳指為證,剛好請諸位做個見證。」
說完,管家畢恭畢敬的跪在族長跟前,「族長,請!」
族長一愣,疾步上前掀開紅布,裡頭是一個精緻的錦盒。族長的手有些顫抖,錦盒當著眾人的面打開,那枚金鑲玉的扳指就這麼完完整整的呈現在眾人跟前。
宋氏族親上前確認是否真品,當確定是莊主信物無疑時,也都閉了嘴,不敢再多說什麼。
所以一場預謀的票選,到了最後被鍾昊天逆轉為,繼任儀式的最後步驟。這一點,倒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便是劉弘毅也跟著愣了半晌。
精心策劃,沒想到竟是功虧一簣?
不!怎麼可能會這樣?
若是如此,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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