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普通的一盞燈,沒有任何的特色,就跟往日裡掛在廊下的宮燈差不多,就是上面畫了圖形,也因為旁邊這盞實在太過於出色,以致於被所有人忽視。
若不是衛月舞停在這裡看之前的燈,後面那盞燈還真不容易讓人發現。
但是現在這盞不起眼的燈落在衛月舞眼中,卻驚的她差點叫出聲音來。
因為那上面一個女子,一個穿著宮裝,被許多宮女、內侍圍繞在內中的女子,卻讓衛月舞覺得眼熟。
是的!很眼熟,這份眼熟不是來自於自己看到過的任何一個女子,而是來自記憶。
記憶中那個溫柔、可親的小姐姐,蒼白的臉,和眼前看到的這位眾星捧月的妃嬪,乍看上去,還真的很象。
如果不是那位小姐姐小一些,樣子更柔弱一些,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還真的很象。
衛月舞轉過頭,乍一眼看上去,還以為是那位小姐姐長大成人後的樣子。
但是很明顯,這不是!
那位小姐姐終究沒有活到長大的時候,而且縱然長大,衛月舞也不覺得宮燈上的女子就是她。
仔細看去,那個女子就沒那麼象了,而且神色冷厲,尊貴,一看就不知道是那位柔弱之至的小姐姐。
這不是同一個人,但應當有著聯繫。
張張嘴,她突然下意識的想說話,想問問這上面的人是誰,無奈張了嘴,才想起,她現在還不能說話,否則會引來太子和三公主的懷疑。
「這宮燈做的可真難看!」三公主也看了過來,笑道。
「的確難看,也不知道是誰做的,居然做出這麼難看的宮燈來!下次讓人把這盞給挑出來。」文天耀點了點頭,對著一邊的內侍道。
「是,奴才一會就讓人把這取下來,也不知道是誰放的,真是太難看了,奴才之前看的時候,也沒留意到居然還有這麼一盞宮燈!」太子身邊的貼身內侍是陳全,忙接著太子的話道。
這個陳全也就是之前給衛月舞送九鳳簪的那個。
衛月舞心中一動,這也就是說這盞燈之前不一定在,卻在現在出現在這裡,真的只是偶然嗎!
「皇兄,世子,前面有燈謎,我們要不要去猜猜看。」三公主伸手一指一處宮闈道,那邊是一座空著的宮殿,正巧被用來當成設謎的地點。
「也好!」文天耀點了點頭,看向燕懷涇。
燕懷涇也笑著應了下來,帶著衛月舞和眾人一起轉了個方向,轉向那座宮道邊的空關著的宮殿。
宮門大開,宮裡面燈火通明,但是來的人並不多,只有少數的幾位嬪妃,還有儲秀宮裡的幾位世家女。
看到太子帶著眾人進來,所有人都讓在了一邊行禮,目光卻是落在跟在眾人後面的衛秋芙身上,不屑也有,嫉妒也有,羨慕更多,這讓衛秋芙很享受,頭微微抬起,樣子越發的端莊穩重起來。
宮殿很大,大家分散著去猜謎了,起初三公主還是緊緊的跟著燕懷涇,但是到後來,就落到了後面,到最後,就只剩下衛月舞和燕懷涇了。他們兩個其實什麼謎也沒猜,就只是隨意的賞了一些燈。
「殿下,三公主不跟著我們了?」見身邊沒有其他人,衛月舞低低一笑道。
「沒什麼好跟的了,該看的也己經看到了!」燕懷涇淡淡的看了衛月舞一眼,唇角一勾,笑意優雅。
「她不會是想著要怎麼對付我吧?」衛月舞無奈的道,「殿下,三公主固然身份不是嫡公主,但是很得太子的喜歡,比四公主更得太子的喜歡,殿下覺得娶哪一個才好?」
「不娶!」燕懷涇笑的瀲灩起來。
「如果不娶,會放你離京嗎?」衛月舞不解的問道,他不覺得皇上這麼大張旗鼓的表示要許公主,最後卻放著最好的燕懷涇不挑,反而挑了其他人。
比起那三地來說,燕地才是一塊棘手的燙番薯。
「不會!」燕懷涇仿佛在說的是別人的事,滿不在乎的應答道,伸手替衛月舞取下一盞較小的宮燈,這盞宮燈小而精緻,很漂亮,方才衛月舞就曾經羨慕的站在下面,看了許久,但也只是看看而己。
不管如何,她帶著這盞燈回去,是極不適合,很容易暴露身份的。
所以這會伸手推了推燕懷涇:「我不要,你放回去!」
「無礙,如果喜歡,我幫你帶出宮就是!」燕懷涇漫不經心的道。
「世子既然覺得皇上不可能放你走,那為什麼還要在三公主和太子面前,這麼表示?」燕懷涇都這麼說了,衛月舞當然也不便拒絕,從雪裘中伸出一隻手,拿住上面的小竹竿,挑著燈籠道。
「這麼表示才更加的表示我對舞兒情深義重。」燕懷涇溫和一笑,帶著衛月舞隨意的往前走去。
情深義重?衛月舞微微蹙起眉頭,對於燕懷涇的話,她當然不會只取字面上的意思,這人實在是腹黑的很,做什麼事情都不只是表面上那麼一點點。
「世子想表示對女子情深義重,所以只是兒女情長的人?」衛月舞遲疑的猜測道。
兒女情長,所以對皇家沒有什麼威脅。
「一部分!」燕懷涇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的替衛月舞理了理雪裘,意態慵懶之極。
「難道最後不得不求娶公主的時候,讓皇家覺得虧欠你?」衛月舞又猜道,覺得自己真的看不透眼前的這隻狐狸。
「也有一點!」燕懷涇帶著衛月舞走了之前的宮殿,轉進了一條小徑,小徑不大,燈也不多,有限的幾盞燈,只照得清腳下的路。
「世子,這裡不是賞燈的地方吧?」衛月舞索性不猜了,反正自己猜也猜不到,只關注著眼前的場景,眼前的這條小徑怎麼看怎麼黑,都不象是為了讓人賞燈的樣子,而且遠遠望過去,竟似乎連路也沒有了。
「無礙!」燕懷徑微微眯起眼,俊眸深不可測的看了一眼遠處,唇角勾出一抹溫和的笑意,「前面沒人才正是花前月下之時!」
「世子,若是太子一會找我們怎麼辦!」衛月舞莫名的臉一紅,有些不自在的扭動了一下身子,方才在眾人面前,為了掩飾自己,她倒也不覺得被燕懷涇擁在懷裡有多麼的不合適,但這會只有兩個人的時候,幾乎一抬頭就能看到他英挺的下巴,衛月舞莫名的覺得臉紅了起來。
「太子不會找我們的,你那位四姐這會總不會毫無舉動吧!」燕懷涇眼眸中深藏著一抹篤定。
這話衛月舞也相信,當下沉默了起來。
方才衛秋芙就一個勁的想擠到太子身邊,無奈這位太子殿下仿佛什麼也沒看到,居然沒有半點暗示。
不過現在人少了,衛秋芙又豈能毫無動作,對於衛秋芙來說,今天可是一定難得的好機會,她又豈會浪費了這麼一個好機會。
「那……我們現在是……」看了看前面黑漆漆的小路,衛月舞完全是憑著燕懷涇帶著她的本能,才抬步落下。
「我們現在當然是去看一場好戲!」燕懷涇意有所指的道。
「看花前月下的好戲?」衛月舞心頭突突一跳,眨了眨水眸問道。
聯合燕懷涇之前說的話,很容易就能想到這一點,但是這話問出來,衛月舞自己也不由的笑了,象燕懷涇這樣的人,又豈會去真的偷看一場風花雪月的好戲。
她忽然覺得若是有人看到嫡仙一般的燕懷涇在偷窺,不知道這位一直保持的雲淡風清,清逸出塵的世子,還能不能笑的這麼優雅淡然。
「當然!」感應到衛月舞的調笑,燕懷涇伸手在衛月舞的髮際輕輕的摸了一把,語態悠然。
「我……」衛月舞還說完,忽然嘴被燕懷涇的大手捂住,立時不再發出聲,直瞪大了眼睛,靜靜的看著前面的假山,另一隻手在燕懷涇的腰際輕輕的捏了一下,表示自己不會說話了。
這座假山很大,而很巧的是,他們現在就在假山的一邊,黑漆漆的夜色中,看得出這地方後面就是一處閣樓,也不知道燕懷涇怎麼帶著她轉進來的,兩個人的位置正巧處在閣樓和假山之間。
這樣的一個位置,既便是白天也不可能會有人注意到,更何況是這麼幽黑的夜裡。
夜色里幽幽的一聲嘆息,仿佛就在衛月舞的耳邊,這麼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衛月舞往燕懷涇的懷裡鑽了鑽,感應到他身上溫暖的體溫,才放鬆了下來。
仔細聽去,耳邊又沒有了聲音,只有冷風吹過假山洞裡,發出的嗚嗚的回音。
捂著她嘴的手己經放了下來,耳邊一暖,帶著男子特地的氣息:「怎麼,怕了?」
衛月舞搖了搖頭,緊緊的閉住嘴,她不知道嘆息來自何方,所以不敢開口。
她這麼謹慎的態度,卻讓燕懷涇忍不住笑了起來,瀲灩的眸色越發的魅惑,頗為滿意衛月舞的反應。
嘆息聲又是幽幽的響起,這一次衛月舞己有了準備,伏在燕懷涇的懷裡,仔細的聽著,發現聲音就傳自自己身邊的假山洞裡。
假山洞裡居然有人,這個認知讓衛月舞覺得意外,又覺得理所當然,為了防止自己不小心踩到什麼,發出聲音,衛月舞越發的靠近燕懷涇,一動也不敢多動。
「殿下,您……您真的何必呢!」幽幽的嘆息之後,是女子幽怨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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